虽然不理解凌少虑为什么要送给她一堆漂亮但没用的石头,但霍州还是高兴地收下,“谢谢。”
见她似乎喜欢,凌少虑也终于露出了自吵架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两个人在海底悠哉悠哉的逛了起来,就跟回老家了一样。
鉴于两人都是元婴期,开了灵智的海兽根本不敢靠近,生怕一个不小心就遭了殃,远远的就避开了。
倒是没有煞风景的存在。
浮出海面的时候,天空已经缀满了繁星。
远离尘世的大海之中,繁星异常的闪耀。霍州只是随意的感慨了一句真漂亮,凌少虑便拿出一叶小舟。
霍州枕着双臂,仰躺在小舟上,要多闲适有多闲适。
看着漫天的星河,她感慨道:“我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看过星空了,上一次还是躺在山里木屋的顶上和爹娘一起呢。”
可是出来的这些日子不是在修行就是穿梭在各种各样的秘境里,真是难得有这么悠闲的时候。
凌少虑坐在一旁,问她:“你很怀念以前的日子吗?”
“那倒没有。”霍州毫不犹豫的打破凌少虑的猜想,“只是觉得以前背靠爹娘的日子也太舒服了,还想继续靠。”
“你现在也靠着啊。”凌少虑突然说道,引得霍州疑惑的看向他。
“你父母离开必定是为你做了万全的准备,哪怕大乘修士追着你满界跑,估计你也只是破点油皮。”
“这话说的……”霍州特意顿了下,凌少虑还以为要夸赞他,嘴角都要扬起来了,哪知霍州话锋一转,“……也太不吉利了!我为什么要被大乘修士追的满地跑?!”
“我爹娘就给我布置了三套防御法阵,要是三次都用完了,我岂不是下一秒就要原地去世!”
凌少虑先是一愣,随后笑得更灿烂了。
“不行不行,你快重说。”霍州偏头要他收回刚才的话,却看到了他脸上灿烂的笑容,怔了怔,随后也笑开了。
“也不知道我爹娘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还说处理完就回来接我呢,这都过去这么久了人影子也没看到,效率可真慢。”
霍州看着遥远的星星,想着她爹娘应该在哪一个星星上大杀四方呢。
“你爹娘本事大,别人费劲的事儿他们只要稍微动动手就能做到了。”凌少虑感慨道,就像他的命劫一样,明明是个死局,却只是因为霍父霍母的到来,就轻松化解。
“你现在和小时候一点也不一样。”凌少虑天突然改变了话题。
霍州不在意的笑了一下,“你又没看着我长大,怎么就知道我不一样了。”
凌少虑也顺势躺在她身旁,像是陷入回忆一样,悠悠说起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那时候在命劫之下,我的生机几乎消耗殆尽,已经通过陷入沉睡来延缓死期,你父母从天而降打开了我的洞府,对我爹娘说要做一个交易。”
“他们将我从沉睡中唤醒,告诉我只要和他们的女儿订下命契,就可以保住性命。”
“我那时候想着自己都快死了,何必耽误另一个小姑娘,于是便想拒绝,可我父母却不忍心看着我去死。”
“你那时候才出生一个月,你爹娘说你整天整夜的哭,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怎么可能!”霍州反驳道,“我小时候被蛇咬被虎扑,我都哭都没哭一声,眼泪都没掉。”
凌少虑笑了笑,继续说道:“你父母将你塞给我,可奇怪的是,我一抱着你你就不哭了,然后还特别舒服的睡着了。”
“周围的大人都说我和你有缘,你喜欢我。”
霍州脸上顿时浮现了一抹尴尬和不自然,那些人可真能胡说,她一个啥都不懂的婴儿能知道什么叫喜欢,多半就是哭累了想休息休息而已。
还有,凌少虑那时候都三十岁了,对着一个小婴儿能有什么心思?
那不是变态才干的事儿?!
“反正命契是定下了,之后你父母便带着你彻底消失了,我也逃过一劫不药而愈。”
这个话题霍州没话说,于是不再作声,安安静静欣赏夜色。
后来她连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凌少虑撑着手肘,看着霍州睡的安稳的样子,无奈一笑,喃喃道:“都是元婴了还这么贪睡,一点戒备心都没有。”
霍州是被海浪的声音叫醒的,这时天色刚蒙蒙亮,凌少虑坐在船尾,听到身后衣带摩擦的声音,头也不回地说道:“你醒了,正好,朝阳快出来了。”
霍州坐起身来,发现他们还在大海上随波逐流。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只记得那一刻觉得自己无比的心安,仿佛终于找到了最可靠的地方得以放松。
她狐疑的看着凌少虑的后背,似乎想看出这人身上到底有什么猫腻。
直到一抹暖金色的光芒自凌少虑的身边透过,打在她的脸上,整个天际都都照亮。
霍州连忙去到霍州身边,看着暖色越来越盛,“是朝阳!”
好美。
朝阳很美,但美丽的时间很短暂。
凌不疑驾驭着小舟飘向远方,霍州还以为是要回去了,于是便躺在船尾将凌少虑昨天送她的石头拿出来抛着玩。
“下来吧。”凌少虑站在岸边,朝霍州伸出手。
霍州抬头一看,他们已经靠岸了,但不是之前的地方,她环视一圈才发现这里是一座岛屿,后面是一望无际的山林。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这是什么地方?”霍州将手递给凌少虑,就着他的牵引来到岸上。
凌少虑在前面带路,“这里是无情宗门下的一处岛屿,风景还不错,想着你应该会喜欢。”
霍州跟着他绕过密林来到一处洼地的边缘上。
前面是一处花海,每一朵花上闪着光芒,看上去如梦似幻。
确实很漂亮,她也很喜欢,只是,“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天正宗,比试擂台旁。
“我要挑战霍州,为什么不行!?”一位身穿粉色衣裙满脸刁蛮的女子厉声质问登记台的天正宗弟子。
“道友,我已经说过了,霍州现在并不在天正宗内,挑战须得双方同时到场,若是一方不在,是不予登记的。”天正宗小弟子一脸的为难,心里其实已经疯狂飘过一万个疯狂的怒骂。
刁蛮女子却不肯罢休,继续输出道:“什么不在天正宗,之前都在为什么现在不在?是怕输了所以躲起来了吧!”
天正宗弟子真是恨不得仰天长叹,为什么这种智障要被自己遇到,但面上还是和颜悦色道:“具体情况不知,但霍州已离宗两日。”
看了看面前的女子,他又小心提醒道:“霍州已是元婴。”
“元婴?元婴怎么了?”刁蛮女子一脸不在意的说道,随后像是反应过来一般,“你的意思是我不如她?!”
天正宗弟子不予回答,但显然就是这个意思。
刁蛮女子觉得自己收到了轻视以及侮辱,手上突然就多了一抹异火,眼看着就要拿火烧人。
“住手!”人群之后传来一声沉稳的声音打断了刁蛮女子的动作,随后便是一记灵力打在她的手上,她吃痛之下手中的异火便顷刻间消弥。
应昔穿过人群走到两人面前,先是示意弟子离开,随后转过身面对着刁蛮女子,他冷冷道:“天正宗内禁止私斗,违者重罚!你要试试我天正宗的手段吗?道友。”
刁蛮女子冷哼一声,但到底是没敢跟天正宗宗主首徒呛声的胆量。
“两日前,霍州道友随我宗首席离开宗门,去往东虚海了,道友若是执意挑战她,我可以为你指路。”
但到时候没有天正宗比试擂台规矩的束缚,是被打残了打废了还是打死了,可就不关他们的事了。
刁蛮女子沉着脸,恶狠狠瞪了旁边看自己笑话的人一眼后,转身消失在人群中。
而周围知道了霍州和凌首席去向的人纷纷向在东虚海附近的好友或同门传讯,想要验证应昔的话是真是假。
于是接下来的几日,两人的行踪总是会不定时被更新。
“凌首席带着霍州去了无情宗下的霖玲岛。”
“凌首席带着霍州去了沁湖,还亲自捉了一尾天锦鱼呢!”
“凌首席……”
“凌首席……”
凌首席带着霍州走遍了从东边延伸至北边的所有景色极佳的地方,又是亲自摘花又是下水捉鱼。
一众女修恨得咬帕子,一众男修惋惜英雄难过美人关。
还有一群年纪不大天真烂漫的人发出疑问,“这些地方既没有秘境也没有灵宝,凌首席带着人去那些地方干什么?”
干什么?谈情说爱呗。
当参天塔即将开启的前一天,凌少虑带着霍州去了一个有着三百万人口的大城,正好赶上十年一次的朝凤节的最后一日。
城中已经连续半月不息,全民欢舞。
霍州很喜欢这纷杂喧嚣的气息,很轻易地就融入到其中去,这里看看那里瞧瞧。
凌少虑跟在她身后,笑着看她。
霍州不停的在闹市里穿梭,不禁想起自己一开始想要搬到城中生活就是为了这样一份红尘的气息。
虽然后来也如愿以偿,但又知道了什么是修炼什么是飞升,与她想象中的生活完全背道而驰了。
修仙界也是红尘,但与俗世红尘又不一样,大概就是少了俗世二字吧。
至少这样热闹的场景从不曾出现在那些宗门。
直到那些摊主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家去,霍州才意犹未尽的停下脚步。
凌少虑和她并肩走着,他说:“你很喜欢这样的热闹啊。”
霍州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然后突然向凌少虑道谢,她说:“这些日子你带着我去了很多地方,都很美又有趣,看得出来你很用心,谢谢你。”
“但,我是有目的的。”凌少虑轻轻一笑,随后说出这样一句话。
霍州转头看她,他也将目光投注在她脸上。
“我在追求你,阿州。”
四目相对间,凌少虑眼里的认真和诚挚是那么的明显。
霍州率先移开目光,问他为什么,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就要追求她,以后可是一辈子的时间。
“于你而言只有短短的几个月,但对我而言却是十六年。”
“在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生来就是要爱你的,不可理喻也无法解释。”
凌少虑转身站到霍州面前,拦住她的去路,这让无法逃避的霍州只能直面他的情感。
他执起她的双手,感受到那轻微的颤抖和湿意,便知道对方对自己也不是完全无感的。
这给了凌少虑底气。
“阿州,我知道你在感情上的空白让你不知道如何面对我,但这都没关系。”
“我不用你强迫自己,当然我也不会强迫你,我只需要你正视内心,正视我。”
“你不逃避不退缩就好了,我会去爱你,好吗?”
这这这,太犯规了!霍州将手抽出来,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遥远的天城突然落下一道光柱,撼动四野,不管是百姓还是修士都纷纷抬头看去。
一座浑身散着神光的九层宝塔自天际落下,同时伴随着一道道神吟之声从宝塔所在的方向漾开来。
天正宗所有弟子以客人纷纷停下手头的事务,浩浩荡荡朝着一个方向飞速离去。
“参天塔,现世了!”
应昔到达参天塔前时,这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他将位置传给凌少虑之后,便带着一众师弟前往最前方。
无情宗和万法宗的人已经到了,应昔带着人站在两宗之间,与左右领头的人互相攀谈起来。
“怎么不见凌首席?”无情宗首席也就是慕桥,在人群中并未见到熟悉的身影,“参天塔现世,凌首席不进吗?错过了可要再等百年啊。”
“他一会儿就到。”应昔摆摆手,他都不想说。
大概一个时辰后,霍州和凌少虑姗姗来迟。
“哟,舍得出现了?”应昔戏谑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以他多年练就的眼光来看,这两人之间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