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拜这个孩子为主公?他突然犹豫了。
不过,既然来了,总要试探一下蔡成的深浅吧?
“刚进黄县,就听闻成公子大名。建医堂、稳黄巾、立农庄、开商号、赋观海……”管承先奉承一番。
蔡成不为所动,只是微笑地望着管承。
果然,管承夸赞之后,还是问出他最关心的。“成公子召承前来,何以教我?”
我只是想回家过个年,结果就被你喊来了。有什么事呢?
蔡成轻轻拱手。“管壮士纵横海域,青冀幽三州尽闻大名,成亦慕名久矣。看青州之地势,三面环水,沿海之地盗匪盛行。官军至,匪则逸海;官军离,匪则上岸劫掠。端是剿无可剿、防不胜防。还请管壮士教我应对之策。”
管哲听后,差点笑出声来。
这是向海匪请教如何清剿海匪?
管承也是差点喷出一口老血。东莱沿海之海匪,都是我小弟。他们每年给我纳贡,你却让我去对付自己的小弟?
“这个简单,在沿岸多置官兵,便可让海匪不敢上岸。”管承也拉下脸了,直接出了个馊主意。
管哲在一旁苦笑不已。得,这两人估计聊不下去了。
就没见过这么不会聊天的两人。
但蔡成竟然一点都不尴尬,依然云淡风轻地问道:“东莱人口短缺且百姓困苦,若多征军士,必致东莱田地荒芜、生计艰难。”
这是告诉管承,你的法子在东莱不能用,否则就没人耕种了。
管承也毫不示弱。“成公子必有良策。”这皮球又踢回去了。
蔡成还是不愠不恼。“管壮士威望盖压海域。若是管壮士登高一呼,众海匪必然云集。以管壮士之能,把青冀幽三州之海匪聚集起来,足以形成一支强大的海上雄师,护青冀幽三州沿海,自不在话下。”
管哲差点狂笑出声。这是明摆着要招安了。
可管承多年海匪生涯,心高气傲,怎么可能答应蔡成呢?
管哲决定继续看下去,看蔡成将如何折服管承。
果然,管承听闻蔡成之言后,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承倒是可以聚集所有海匪,可你知海上水师耗费巨大,汉之朝廷就是因为无力维持,才致海上楼船军尽入江河。”说完,管承还略带戏谑地看着蔡成,意思是组建水师可以,可你养得起吗?
“哦?哪些方面需要耗费?”蔡成浑然不觉,继续发问。
管承已经有些不屑,随口说道:“当前,沿海所有海匪,除我直属之部外,其他均无大船。故要建立水师,仅仅可以抗拒海上飓风的楼船,便需要百艘以上,此外尚需配置艨艟、斗舰、斥候、先登、赤马舟等,各需数量不等。仅仅是建造船只,其耗费就以百亿万计,且不说还有兵械、军饷、训练、维护维修等。”
管承觉得这样还不够,稍稍停顿了一下,马上又补充一句。“养五千海上水师之费用,可养五万骑兵、十五万步卒。”
他的意思很明显,养水师的耗费是养骑兵的十倍,是养步卒的三十倍。你养得起吗?
本来管哲和管承都以为蔡成会被震慑住。
你想呀,朝廷拥有十三州之赋税,都养不起海军。你蔡成以一郡之力,恐怕只能养一支步卒之军吧?
管哲都认为蔡成好高骛远了。
现在步卒新军还没有成军,怎么就想组建水师了?何况青州根本用不上水师。
谁知道,蔡成面无异色,淡然说道:“如果要建立海上水师,恐怕管壮士当前的大船,也都需要淘汰。据我所知,管壮士之船只,多为平底,虽然江海通用,但在抗拒海上风浪方面,极为孱弱。海上水师,我称为海军,用的是海船,自然不能与江河之船混为一谈。
“同样,刚刚管壮士所说艨艟、斗舰、斥候、先登、赤马等舟,多是适于江河水战。海上之战,需要的舰船,则另有其型。
“首先,海军之舰船,均为尖底舰船;其次,海军之武器,要远近皆有。远者为船弩、为抛石车;中者,为力拍、为弓箭;近者,方为刀枪;最后,这只是当前。日后,我会为海军提供更为强大的火器,让大海上,再无一合之敌。”
管承懵了。
蔡成所说,他多数都没听过。
什么尖底船,什么船弩和抛石机,什么力拍,什么火器……
他脱口而问:“为何船要尖底?尖底船又如何建造?”
“尖底船水下部分更多,利于船的稳定,抗风性也更强,适用于海洋的深水航行。平底船船体更宽,上浮力大,载货也更多,但若到飓风,则容易倾覆,故适用于江河之类的浅水航行。”
这可是管承闻所未闻之事了。
他做海匪十余年,自以为世上没几人能比他更知船,谁知道,今天被打脸了。
这还不算完。
蔡成说完,便从怀中掏出十余张纸,递给管承,道:“这是海军所用舰船的图样。”
管承接过仔细地看了起来。
他越看眼睛睁得越大,内心中早已经波涛汹涌。
因为图样上的舰船都有写有名称,他也能从名称大概猜到用途,可海军需要这么多种类的舰船吗?
最重要的是,所有这些图样上的所有舰船,其上都有若干风帆。
管承是知道风帆的,但帆船可不敢在海上使用。海上风太大,一是风帆承受不住,二是遇风时更容易倾覆。
他突然想到,这些可都是尖底船。或许因为是尖底船,吃水深,在海上使用风帆就不用担心倾覆了。
蔡成没有理会蔡成的惊愕,继续说道:“在我大汉沿海,倒是用不了这么多种类的舰船。可我们谁都不知道大海深处有什么。我们早晚要去探究大海深处的。所以,很多种类的舰船,都是为有朝一日开启大航海时代准备的。”
解释完,便马上扬起他那不算粗壮的臂膀和小拳头。“谁说我大汉只能在陆上开疆拓土?!大汉海军所至,皆为我大汉疆土!”
这话充斥着无尽的王霸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