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兰知道自家主子倔强,低头叹了气,她怎么会不知道殿下所心忧之事。
终究是难以两全,殿下做了选择,只是不知能不能承受了这个结果。
看着自家主子一心都在国师身上,知道自己劝不住她,也只能转身跟着府医下去。
凤曦羽倒是没有想那么复杂,只是觉得小小伤口很快就会愈合,没必要浪费这个时间。
看着铃兰他们下去,凤曦羽挺直的背才弯了下去。
她向来骄傲,哪怕害怕至极,她也强撑着不想让人看到她的狼狈,一如从前。
幼时弱小,被宫里那些人欺辱到一身狼狈,不给饭吃,被随意踢打羞辱。
也不曾折断凤曦羽的傲骨,那是她仅剩的骄傲,一旦在那些人面前弯下,她就连自尊都护不住。
到后来她学会反击,凤曦羽这个习惯都没有变过,一身血气也好,污秽染身也罢,她都是自傲不失矜贵的出现在人前。
血气,污秽,肮脏都掩盖不了这颗明珠,她散发着属于她的光芒。
多可笑,世人皆传的饱受宠爱,曾经过的却是这样的日子。
摇摇头散去那些混乱的思绪,起身换去那身繁琐的衣裙,拧干那温热的手帕,替这人擦去冒出的冷汗。不时梦呓。
眼睫轻颤,眼泪就控制不住的涌上了眸,“君曦寒,我要怎么做,你才能不那么疼”
“我要怎么做,才能两全”一直以来的压力和连番的刺激都压在凤曦羽的心底,这人的情意,维护成了挑破她心底防线的巨锤,完全崩溃的话语在这个昏迷的人面前露了出来。
她真的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能不能来个人,帮帮她?
“君曦寒,你如果知道我做了什么,你会如何”
魅眸含泪看着昏迷的人,似乎在等一个答案,又像在等着这人的宣判。
他很好看,她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就知道了,哪怕她见过许多好看的人,都不如这人的一眼惊艳,余生难以忘怀的风华。
如果没有爱上,就不会那么难以选择,可是爱上了,她又该如何?
突然一阵敲门声拉回她的心绪“殿下,药煎好了”
收拾调整完了自己的外露的情绪,才开口让人进来“进来吧”
铃兰把药端了进来,她伸手接过那药碗,浓烈的药味直冲鼻尖,让她都清醒了不少,看向某人的眼里都带上了不少心疼。
毕竟药这种东西,虽然苦到发麻发酸,还是有些作用的。
“......”她尽力想要把药喂进去君曦寒的口中,但是手中的勺子并不听话。
“......”铃兰亲眼看着自家殿下喂了国师好几勺药,没一勺是真的被喝下去了,都流到旁边去了。
在自己婢女怀疑的目光下,果断的下令让人出去,她总是要点面子的。“铃兰,你先下去”
铃兰很不放心的说道“殿下,真的不用奴婢来么”
“......不用,我来就行”她知道铃兰或者别人来喂药或许不会像她这样搞的一团糟,可她是真的想为他做点什么,哪怕不多。
“殿下,鸾雪公主递了拜帖,说是要上门与你探讨一番”
药碗一放接过拜帖,这人倒是奇怪,话里话外帮着她,可这拜帖中的态度,未免太过…尊敬了。
她们两人身份相当,再如何都不该是她这个态度。若是君曦寒醒着她倒是想着会会这人。
“回绝了吧,就说下次我一定上门赔罪,这几日能拦得都拦一下”
“唯”接了命令就退了出去。
听到门关上了,拿出手帕轻拭去流到国师大人脸旁的药汁。转而视死如归的豪饮了一口药汁,苦的她舌尖发麻。
对着昏迷中的人一点一点的渡了过去,温情、暧昧、统统没有见着,有的只是看向那大半碗的药汁的生无可恋,就这样接下来的几天,每一碗药都是凤曦羽以口渡药渡过去的。
可凤曦羽打死自己都想不到,她在府内安安静静的陪人喂药,外头却流言四起,民间快速的传出了好几个版本,大街小巷都传了个遍。
听着荀一说出的好几个流言的版本,凤曦羽难得的怀疑了人生,这个流言还真是离谱至极。
揉了揉酸胀的眉心\"还有什么,一起说了吧”
“外头说殿下您怀孕了,大人突然晕倒是......是您腹中胎儿克的”
“???”孩子?她真的是纳了闷了。
她都没有怀孕她去哪里找个孩子来克君曦寒?
还有什么君曦寒现在昏迷不醒是她要保住孩子要对君曦寒下药???
曦和长公主在这片流言下艰难的召回了自己的理智。
君曦寒昏迷过去的事情她不是勒令不准传出去了吗,这府中,到底还有谁的眼线?
知道的人里谁会出卖君曦寒?
怀孕这事八九是在宴会上传出去的,但是她还未问脉,这些人怎么那么确定她怀孕?
若她真的有孕,孩子与父亲也是真的相克,要是保住孩子便只能和离带着孩子远离他,可是这样她的孩子就会被说是不祥之子,要么就是君曦寒被孩子克死,她背负害死他国国师的罪名,两国之间的导火索必燃。
想到这,凤曦羽不由的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好狠毒的心思。
“再去探”
“荀一,给我盯住这国师府,加强对府内所有人的管控,一旦有问题立即禀报”
这几天她照顾君曦寒已经费了太多的心力,她必须快点查出来到底是谁,一通下来,凤曦羽愈发冷静,她倒要看看,是谁敢出卖他们。
不过这流言在这期间,是越发的过火。
“要我说啊!那北祁公主嫁过来我们南月就是个祸害!话好听是为了两国安邦,实际上狐媚惑人,让国师沉迷美色,不可自拔,这要是...啧啧啧那这国家可就要完了”
“谁说不是呢!我表弟的二叔在里面干活可是见过她的,说一脸狐媚样,国师大人还天天宿在她屋,不然国师大人身强体壮怎么可能会晕倒,指不定被榨干成什么样了!”这话说得振振有词,甚至是手舞足蹈。
面上的痛惜,话语的不屑,都让那些看戏和讨论的人加进去的痛骂的心更甚。
“哎!”那书生手中折扇一转,端得一幅自命风流的模样,嘴里吐出来的话却丝毫没有读书人的学识修养”我怎么听说是国师强迫她,不过醉倒美人乡,想必国师自在的很啊”
这时坐于他们旁桌的一位姑娘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插嘴道“你们胡说八道什么?国师同他夫人分明恩爱的很,你们在这里落井下石”
顿时一顿大笑“小姑娘,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国师,你哪里知道他底子里烂成什么样了呢”
“你们......你们胡说八道!!”偏偏她比不过这些人的伶牙俐齿,竟不知道如何反驳,只能斥责一句胡说八道。
那些人可没有心思去理一个小姑娘,接下来的话更是恶毒下流无比“我听说啊......”
在客栈角落里坐着两名男子听着他们的一言一行,少年皱了皱眉头,似乎是忍受不了这些污言秽语。
眨了眨眼,眼里散出几缕肉眼不可见的微光。
那几人说着正起劲,不知道怎么回事,嘴突然没了声,愣是让他们几个慌了神。
小姑娘听着他们嘴里吐出的阿巴阿巴,脸上挂起了幸灾乐祸“都让你们不要胡说了吧,这下好了,肯定遭报应了吧,活该!”
很是厌恶的呸了一声“国师为民操劳,深入了解我们所缺所需,变法,改革,哪桩哪件不是为了百姓,为了我们有好日子过?”
“也就你们这群狼心狗肺之人,在这里污蔑国师”
讨伐之声越来越多,几人一听连忙连滚带爬的逃走,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如今这等状况,还有那么多人拥护君曦寒。
“小公子,咱们在这凡间待太久呢,再不回去禁生公子会担心的”竹崀把他的动作看在眼里,但是却未阻止他,只是一脸无奈的看着面前的人。
虽然无奈却也是疼爱至极,现如今,两宫就只有这个宝贝疙瘩,谁都疼爱他至极,幸好这个孩子未曾在这个环境下长歪,反而出落的更加君子磊落,想必主子和宫主见到了,会开心的吧。
“他现在忙的很,顾不上我”少年满脸无所谓,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小主子,你别任性”竹崀对于这人时不时的赌气已经习惯了,他们何尝不着急,只是九天插手了这件事情,就不曾简单过。
狼眸炯炯的看着他“竹崀,我想爹娘,我真的很想他们”说着眼睛就红了一圈,他跑来人间,多数时间都留在无忧院中。
“小主子,只要你记得,他们就活着,就在你的心里”
彼时他们也曾崩溃了许久,天辰卫和天凰卫可以随主子尽一份自己的责任,他们不行,他们必须护住两宫,等着主子回来。“但是我们得回去了….”
“我不回去,你要是害怕你回去便是了,不必陪着我”说完拿起佩剑便往外走去,脖间的铃铛异为显目。
“小主子,你又任性了”可是却也纵容,他压抑的太久了,竹崀也心疼这个小家伙,这个年纪在天界不过还是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