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病?”陆湘凝瞪他,眉目难得严肃。
江叙迟眉头深深拧着,二话不说将她拽了出去。
医生在后面看着,自顾自叹气。
这种事他见得多了。
陆湘凝用力甩开江叙迟的手:“你干嘛拉我出来啊!”
江叙迟深吸口气:“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去打胎,万一出现什么意外怎么办?”
陆湘凝心情极差,并不能理解他的意思:“我要打胎跟你有什么关系?这个孩子我不能留!他本来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
“你是我的谁,凭什么插手我的事?”
江叙迟沉默,话到嘴边说不出口,胸腔突然涌起一股窒闷。
他和陆湘凝本是合作关系,可却在听到她怀孕那刻除了诧异外,竟还感到苦涩。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又在听到她说要打胎时下意识替她拒绝。
以及到现在陆湘凝同他对峙,他也无法给出合理解释。
也对,他有什么资格替她做决定?
但心告诉他,既然今日陪她来的是自己,那他就要阻止。
不问原因,只从心意。
“你知道打胎对一个女孩子的身体来说伤害有多大吗?”
“身体虚弱就罢了,严重的还会大出血,又或者是以后都无法再怀孕,你为你自己的身体考虑一下。”
“行不行?”
他的语气算得上克制平静,可眼里的执着落在陆湘凝眼里,令她大脑“嗡”的一声。
良久,她低头,也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就算是这样,这个孩子也不能留,你也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我和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为什么还要留下这个孩子?”
江叙迟回答不了,可他不愿看到她伤害自己的身体。
明知自己不该插手她的事,可他控制不住。
是他多事,这一刻,他好像理解祁淮舟之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先回去,这件事你得和你的家人商量。”
陆湘凝不愿跟他走:“江叙迟,你只是一个外人,这件事不需要你插手,我告不告诉家人,也轮不着你管。”
她的眼神太过倔拗,江叙迟喉咙一梗,对视长达数分钟,忽地,他握住她手腕,将她拽走。
“江叙迟,你放开我!你简直有病!”
江叙迟任由她骂,等她骂累后回一句:“你就当我有病吧。”
陆湘凝气得骂不出话来,却又挣脱不开,只能被他拽着上了车。
小吴一直在车里等着,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两人的情绪和争执告诉他,不对劲。
他非常识趣的下车,给他们留空间。
陆湘凝这会也不挣扎了,只生气的瞪他,胸腔好一阵起伏,那股情绪久久不散,甚至愈加发酵。
气火越积越重。
江叙迟背靠椅背,揉了揉眉心,匀气。
“江叙迟,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你的行为?”陆湘凝冷哼。
江叙迟看她,深拧的眉头未松。
“因为我有病。”一句不着调的话给陆湘凝气笑了。
“你有病就去看病,管我的事干什么?”
“谁让今天这件事被我撞上了?”
陆湘凝微歪头,什么意思?
他撞上了他就要管?
没有这样的道理。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确实有病!
且病得不深。
车里陷入了短暂的寂静,空气流转间,两人心头都染上烦闷。
良久。
“抱歉,我知道以我的身份不该插手你的决定,但我……”他停顿两秒,“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给你造成困扰我感到很抱歉。”
陆湘凝已恢复理智,觑他,能感受到他的纠结。
可他纠结什么?
又是一阵寂静。
“江叙迟。”陆湘凝忽然唤他。
他侧头看过来,便听到:“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陆湘凝说这话时没有抬头,语调平静。
像是在坦诉一件肯定的事。
她曾动过心,也谈过感情,对一些不自控的行为有点了解,不多,但足以。
江叙迟只是她的合作伙伴,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来插手她的事,除了这个解释她再想不出其他。
江叙迟浑身僵住,思绪中途崩断。
喜欢她?
这话,祁淮舟曾提醒过,但从她口中问出来,又是别样感觉。
他心底莫名激起丝丝紧张以及迷茫。
陆湘凝抬头,似乎是在执着的等他回答。
他受不了,偏头挪开视线:“没有,你想多了,我只是不想看到你伤害自己的身体而已,就算今天换了其他人,我也会这样做。”
陆湘凝轻嗤一声,不再进行这个话题。
是与不是,她又哪能清楚?
猜测,说到底也仅是猜测。
只是她对这种行为反感,却争不过他罢了。
“送我回陆家吧。”陆湘凝声音极轻。
带着一种被迫接受的无奈。
江叙迟转头看去时,陆湘凝已经眯上眼假寐了。
他这才叫回不远处的小吴。
从医院到陆家的途程,气氛死寂,透着无形的较量。
小吴开得小心翼翼,在后视镜中,他看到了江总几经转换的神色。
躁动、懊悔、纠结……
这大抵是他跟了江总之后头一回在他脸上看到这样变化的复杂情绪。
是因为小陆总吗?
虽说他不了解,可他也能感受到江总对小陆总与别人不一样。
哪怕是很小的细节,放在江总身上便会被无限放大。
陆宅外。
江叙迟目送陆湘凝进去的背影,眼底滚涌的情绪愈发浓郁。
**
晚上。
祁淮舟带着姜颜栀去医院复查耳朵后前往酒楼。
这期间,她的情绪在近段时间内有史以来的低迷,话不多,吃不多,连眉宇都卷着一眼可看穿的黯淡和萎靡。
祁淮舟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试图与她聊天转移注意力,可每个话题都聊不过五句。
她在拧巴,有关于他的事。
苦苦思索番后,祁淮舟带着她前往别的地方。
眼前五彩斑斓的光点将这片区域照亮,一个人造公园。
四周所有植物都属人造,明明没有实际生命力,却也在光点的照耀下被风拂动,好似活过来般。
在光线最绚烂最足的那处,落座一棵梧桐树,于周边所有形色景物的映衬下,尤为突出,金黄色叶片闪闪发亮。
数不清有多少,但那些人造叶过于真实,分外吸睛。
好美。
原本在这个季节,梧桐树都应光枯,可眼前这棵,屹立于这处,成为冬日里唯一的亮点,尤其是在夜幕之下,远远一瞧,便挪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