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对这女人没兴趣,他会毫不留情戳破,若是他感兴趣的,则会揣着明白装糊涂,顺势而为。”
知道南缃是在利用他,可凌恒清楚,若非自己有这点利用价值,根本没机会将心爱女子留在身边。
纵然对方虚情假意,可他也甘之如饴,心甘情愿被利用。
“你一点怨气没有吗?”
证实了心中猜测,南缃满心只剩惭愧。
凌恒听了一笑,“是父皇害得你家破人亡,是我的失信让你对世间失望,无奈选择了这条路,一切都是皇家造成的,你没有错,如何对我都不过分。”
在凌恒心里,这条命都是对方给的,别说避子药,就是毒药他也甘心喝下。
“是我欠你的。”
身为皇家子,面对君父遗命他亦身不由己,不能为心爱人达成所愿,唯一能做的便是配合她。
哪怕今时今日赵家已平反,可凌恒依然惭愧皇室带给心爱人的伤害。
“过继晋儿后我就知你下一步该对我动手了。”
凌恒笑的苦涩,“我也很想看看,看看你会不会对我狠下心来。”
整整两个月过去,南缃始终没出手,凌恒知道,她心底终是良善的,他能想到南缃的纠结和犹豫。
既然爱她,又怎会看着对方难做,让她为难的事,他替她做,也免去她心底的愧疚。
只希望往后想起他时,她能不再那么怨恨。
南缃已哭成泪人,原以为自己比萧妃幸运,得上天眷顾顺利完成计划,而今才知,世间哪有那么多幸运,是那个被算计的人心甘情愿配合她。
“我没想过让你死。”南缃泣不成声,“只是想让你身体虚弱段时间,退养幕后。”
凌恒笑出声,“我死了你才能真正执掌大权,不受任何辖制。”
这些年他听到过不少南缃的传闻,赵氏太后英明果决,才能魄力不输男子……
这也让凌恒想起那年遇到的算命术士,一句指尖点社稷,掌内有乾坤,当真应验了。
“可你就没想过你走了我会难过吗?”
凌恒嘴角一抹苦笑,“从你一直带着李洵一送你的镯子,我就知你心不在我身上,心不动又怎会痛,我相信我的死你也会难过,但不会难过太久。”
南缃靠在他胸前摇着头,眼泪打湿了衣衫。
凌恒安慰着怀里人,诉说着这些年来对彼此的牵挂,阳光透过枝叶照在身上,将二人长久以来的隔阂慢慢融化。
……
与此同时,京城雅轩茶楼,女子哭声断断续续。
“怎么会这样?明王怎么会知道?”沈今安焦急地在房间走来走去。
月牙抽抽搭搭的将事由告知,“明王一直想和扶盈小姐尽快有孩子,到处求神拜佛,皇家道观也去了。”
“那道观的管事为巴结明王,处处恭维。”
……
“当年王妃在道观修行,贫道就看出来了,王妃是有福气的,这次的得子心愿定能达成。”
明王笑了笑,“王妃在道观时你们对她照顾有加,说来本王也得谢你们。”
管事哪里敢承受,殷勤陪笑,“王爷的人贫道自是好生对待,亲眷沈公子也时常探望,王妃当年在这里一切都好。”
“沈公子?”明王奇怪,“是何人?”
“王妃的亲眷呀。”
当初扶盈和沈今安一直对外称彼此是亲眷,管事不疑有他。
……
“当时扶盈小姐没在跟前,不知他们这些谈话,管事意外透露了公子,后来我们才知,自那后明王就派人暗里调查。”
月牙哭红了眼,“小姐已经被软禁在了后宅,明王下令不准任何人接近,太后也不在宫里,我现在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幸得那时的月牙并没调到扶盈跟前伺候,明王没对她起疑心,这才有机会出来报信儿。
沈今安忧心如焚,明王知道了这些,扶盈怕是难逃厄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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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王府后宅,扶盈已被软禁了两天两夜。
房门推开,明王独自走了进来,一贯温和的脸上鲜有的冷峻。
“本王已让人查清,那人名沈今安,是你姑丈的侄儿,早些年你父母曾有意将你许给他。”
几年来,明王第一次用这么阴沉的语气与之说话,冰凉目光夹杂着层层怨恨。
“皇家道观那段日子,他时常去找你,你二人多次私下相会。”
孤男寡女,又是这种身份,私下相会能做什么明王心如明镜。
“难怪那时的你不肯跟我回府。”
这话几乎是从明王牙缝挤出,“归来后你也曾找过他,你们一直私下有联络。”
明王越想越气,“我还纳闷儿,你身子早已调养好,却还是一直无身孕,而他也至今未娶,呵呵,我要是没猜错,你们是为了彼此吧,还真是情深义重。”
突然被戴上绿帽子,还是被信任有加的人,明王紧攥的双拳咔哧作响。
“那你对我的情意又算什么!”
明王额头青筋暴露,相识多年,他从未怀疑过扶盈对他的感情,她满心满眼都是他,而今才知一切都是假的,男人从未有过的愤怒和悲凉。
这远比元锦书对他的不屑更让他心痛,元锦书从未给过他希望和好脸,可面前女子是给过他柔情和爱意的人。
最心痛的莫过被最信任的人背叛。
“我怀疑谁都没怀疑过你对我的真心,你却是这么回报我,真是能装能演,一演就是多年。”
明王又悔又恨,元锦书不止一次说过扶盈虚假,可他从未相信过,哪怕事实已摆在面前,依旧让他难以接受。
扶盈坐在椅上,超乎寻常的平静。
事已至此,再多辩解也无用,只会激怒对方让他继续查下去。
唯有自己担下一切才能平息他的怒火,减少对无辜人的伤害。
“王爷总夸赞我善解人意,王爷可知,我最讨厌的就是善解人意几字。”
一改过往温婉,扶盈冷艳的凤眸闪着不屑,第一次在明王面前露出真实自己。
“什么是善解人意,就是委屈自己迎合别人。”
印象中的扶盈一直是朵温柔解语花,此刻却如变了个人,拒人千里之外的清冷让明王陌生,陌生到一时忘了怒气。
“人人都说嫡公主高傲,元锦书高傲,你或许不知,过去的赵扶盈有多高傲,高傲到同族姐妹都不敢同她来往,赵氏长房嫡女的人生里就没有迎合二字。”
思绪回到过往,一抹凄凉浮上眼眸,扶盈声音沉了下去,“直到家变后,我把所有傲气放了下,把尊严丢在地上任人踩踏。”
多年来忍辱负重,今时今日终于可以卸下面具。
“你是恨我对你最初的亏待吗。”
明王不可否认,那时的她对扶盈只是美貌和身体上的迷恋,“就算我开始做得不好,可后来呢,我后来的真心你总看得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