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生命流逝的时间
陈晖洁说着“会拼尽全力阻止”，表情仍保持笑容，但眼神中所包含的情感有着决定性不同。或许是已经意识到无法挽回，她将手中的剑收入鞘，然后，赤霄应声而出，美丽的剑身在夕阳下反射着夺目的光。
这柄王剑自铸造以来就是用来斩杀使用者的同族，是名副其实受到诅咒的玩意。
“赤霄。”
——其剑法比起招式更重视使用者的剑意，说白了，是完全依赖使用者的东西。
“真可怕呢。”我忍不住吹了声口哨。
扑面而来的杀意，像是两年前我们在大裂谷经历的那次奇袭。掉入陷阱，被剥夺一切后路，敌人，敌人，还是敌人。
长矛穿透内脏，仿佛猛兽撕裂着脖颈，周围的空气充满了血腥与绝望。
局势是二对一。身体僵硬，被剥夺自由的我似乎只能任人宰割。以陈晖洁现在的气势，闹不好真能把我一剑劈成两半。
——但是，这样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再度涌出自我毁灭的想法让我苦涩一笑，身体中另一股力量却在奋力突围，想要将一切破坏。
“这位是？”我勾起唇角问。
“影子，只是影子而已。”菲林女性答。
名词化为言灵，抵达记忆的深处。
杀手是相当古老的行业，几乎从泰拉文明起源开始就有相关记录，因此也蔓生出许多相关职业。
专门接单的“经纪人”。
负责善后的“清洁工”。
打探情报的“影子”。
再度听见熟悉的代号，我感到一阵眩晕，忍不住浅浅一笑，呢喃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果然还得是你。”
这是何等的讽刺。
看似离谱的巧合，属于“我”的选择权却少得可怜。不断重复循环，被欺骗，被利用，然后被抛弃。
事到如今，连唯一在意的人，也落入尘埃。
这一瞬，我几乎要落泪。
不过我还是强忍住了。
“哟，没想到真的是你——杀手经纪人，陈。”
我勉强自己，随意地举起手向陈晖洁重新打招呼。
我不知道她在这些年中究竟接了多少“单子”，就像我不知道自己这些年到底杀了多少人。
回想起来，我们似乎确实在这座城市中一同生活。
在那短短的，宛如诅咒一般的幸福记忆，支撑着我揣怀着人的那一部分，完成毁灭世界的计划。
“——没救了，这样下去只是死路一条。”
这些话语尚未消散在空气中，仿佛有一股恐惧游走身体，致使少女握剑的手微微一颤。
“你这是什么话？”她声音一下子有些喑哑。
“————”
短暂沉默间隙，我已积蓄了力量。
我默不作声，心知这是绝佳的时机。
没有完美的作战计划，也没有无法破解的源石技艺。看似万能的法术，背后自然需要施法者全神贯注。
重获自由的瞬间，我毫无犹豫绕到两人身后。
影子还没有反应过来，我的弯刀已经快速从后腰贯穿进她的肠子，然后破出前面平坦的小腹。
一开始只是三两滴，然后是大片血花在水泥地上绽开。
地上都是血。
“——你！”发麻僵硬的舌头颤抖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反应过来，将重伤濒死的少女夺回止血，陈晖洁看向我的眼神中多了一丝狠厉。
“十七分钟后，她会因大出血而死。”我平静道：“离这里最近的医院车程是十五分钟，所以你还有两分钟来做决定。”
我很清楚，破坏这些部位后，生命流逝所需要的时间。
这是我优异的天赋。
“————”
没能说出口，无法说出口。
两分钟就这样过去了。
风在大厦顶楼间来回吹袭，那低沉刮徊的声响替代了很多东西。
陈离开天台前又回头，再看了一眼满身是血的我，突然开口。
“我不会放弃的。就算死路，我也会盘活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