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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这两样,阿芽会喜欢吗?”坊市一处小店内,一人拿起手中的小玩意儿递了给身边人相看。

“无论是什么,只要是您挑的,小少爷都会喜欢的。”

辛云追得了回复,这才将东西买下。

等待店家装好之时,他随势侧目往这店外而去,不期然瞥见个身形。

几乎是下意识地,他就到了店外,只是,不过转瞬,那道身形就已不见踪迹。

坊市内来往之人如此多,一张张脸辨别过去,哪一个都不是他要找的。

“公子,怎么了?”

辛云追叹了口气,视线又逡巡了一番,只能轻声道:“没事,是我看错了。”

这两百年,也看错了那么多回了。

——

任晚循着记忆,回到了昨晚的砂岩附近。

若她记得没错,那些人就是从这个方向来的。

她凭着感觉往前方而行,只是,走了许久,四周一直都是砂岩地貌,怎么都不像是有河水的样子。

莫不是那老头诓了她。

正当任晚有了这个猜想之时,前方赫然是一条长河,眯着眼顺着河往前,好像确实像是有个村子。

任晚蹲下身,伸手轻轻探入河中。

河水将她的手腕已下包裹,寒冽之气猛然就侵袭而来,那是深入骨髓的寒意。

任晚目色一凝,迅速抽回手,甚至能感受到股明显的阻力。

【好怪异!】

任晚盯着自己变得苍白的手,甩了甩上面的水,感受到浸骨的寒气还在往里钻。

虽然目前这点算不得什么,还不足以引发她寒症的旧疾。

可这河水往下只会越发冷寒,她要下去很麻烦,而她要找的药,就在河下。

得寻个别的办法。

任晚站起身来,径直往村子走去。

“林羡鱼,你只顾你二人私情,却要误了全村人的命!你好狠的心啊!”众人灼灼目光落到林羡鱼与一女十指相扣的手上。

仿若针扎一般,女子的手颤了颤,却被更紧的力握住。

“怜你生时孤苦,村中之人无有不助,这才有了你成为亓氏水奴,才有了今日。”一老者,站出来,面红耳赤地指着林羡鱼。

“鸿爷,小时之恩是我承,但这一切和阿嫣无关。”男子皱着眉,“一味地忍让,只会让河怨变本加厉。”

他眼中清明,并没有因老者的话而退步,他身后的女子眼中的担忧大过了恐惧。

“林羡……”

老者见他执迷不悟,气得手中拐杖就要往他身上砸,“后日之期一到,河怨见不到林嫣的人,那全村人都要遭殃啊——”

任晚提着剑,已经来到了村口,看清了这场闹剧。

“诸位——”

任晚一声,将全村人的注意力吸引到她身上来。

村子已经许久不来外人,一时之间,竟也说不出什么来。

最终也只是——

“你是何人!?”

任晚眼睫轻掀,气定神闲,“我吗?”她伸出手,指向了林羡鱼这一对苦命鸳鸯身上,

“是他找我来的。”

林羡鱼眼中凝重,【这个人,又回来了。】

他既觉得多了份希望,又多了份忧恐。

“那么,也让我知道知道这河怨的事吧。”任晚扫视众人各异的面色,最终也只望向林羡鱼。

焦山如其名,一眼望去全是砂岩,如野火燎尽过的焦地一般,苍凉荒芜,地瘦物稀。

焦山村人,世代居于此,环村有河,却不得用,只因这河是寒渊的支流,下面苦寒无比,带着阴毒。

原本,日子虽难捱,但也不算全无出路,这村中的孩子,有不少都在幼时被选做亓氏的水奴,被培养起来,采寒渊之下的东珠。

等到年长到无法下寒渊,又被遣退,然后获得一笔不菲的报酬。

只是,村旁那条河自三十年前,多出个魔物,杀了村中不少人,要求村子每两年,献祭两名新娘。

才能保他们无虞。

为什么不搬走?

一部分是因为无法离开这个世代所居之地,还有便是因为,这三十年,灵域和魔域的关系势同水火。

离开了此地,就是离开了亓氏的庇护,到了焦山之外,他们的命就要听天了。

“亓氏?”任晚有一刹的出神。

“对,亓氏,”林羡鱼冷冷道,“只不过,亓氏实则并不在乎我们这些已经无用的水奴,

他们只是不愿领地被侵犯,这才会护佑这片地。”

“亓氏如今是灵域世家之首,也没有人敢来亓氏的领地越俎代庖地插手我们的事。”

何况,这样苍凉又小的村子,已经有些年没人来过了。

除了任晚这个突然出现的。

林羡鱼大概讲了讲,自他看,此刻任晚眸中幽邃,面色上看不出是何种打算。

正当他以为这人又和从前的那几个一样,要不是能力不够,要么是迫于亓氏之压,最终不愿掺和进这趟浑水中。

却听见她认真发问,“这个河怨,是一定要选中的新娘么?”

【她即便知晓了情况,却仍旧要出手吗?】林羡鱼有些不敢信。

“胡来,这个外人怎么可能帮得了我们。不说亓氏,便是那河怨之力,岂是她能应付得了的!”

要相信这样一个外来者,去冒全村人的险,怎么可能轻易就答应。

“我们凭什么信你,你拿什么保证?”

“是啊,看她那样子也不像是能杀魔物的……快走吧!”

“……林羡鱼,让她走,……”

就这样人声嘈杂中,任晚狠狠地蹙了蹙眉头,她耳朵有些不舒服了,

闭眼长长地吸了口气,又叹了出来,

“我想——”她缓慢出声。

村中人的声音沉静了下来,于是听见她才接着说,“是你们理解错了,不论你们愿不愿意,我如今是打定主意要留下的。”

“至于你们的性命么,我并没有作任何保证。”

“毕竟,你们的生死于我并无干系。”

任晚声音清浅,没有一丝温度,“从始至终,我想做交易的人,一直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依旧是林羡鱼的方向。

村子里的人被她这一席话给堵住,半晌只能拿愤恨的目光盯着她。

“这件事,我要有个地方仔细谈谈,走吧。”

任晚径直往村子深处走,走了好几步,发现她身边没人,又疑惑回头。

“走啊?”

林羡鱼不知道他会不会成功,更不知任晚此人能不能信任。

但他还是跟上了她的脚步。

“哦,对了。”

任晚不往回头提醒村民,“你们不要试图阻止我,这个村子里的人,没有一个,能胜过我。”

她的语气是如此的平常,甚至在里面找不到一丝傲慢,或是蔑视的情绪,仿佛只是陈述事实。

任晚由林羡鱼带路,到了他家。

当然同行的还有那个女子,她一直都在林羡鱼身侧。

“我先说我的条件,”任晚只想利落的把事解决了,“我会替她做新娘,”

“但你要替我下河,帮我取一种药。”

她方才听得真切,这个人可是做过亓氏水奴的。

……

“好,我答应。”林羡鱼目色坚定,誓死如归。

任晚此刻倒是多瞧了他一眼。

“我还没说完,你得和我一起扮新娘,不是还有另一个献祭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