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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梨出院后,告知了萧释柏老师的下落,然后萧释柏就带着女儿去了m国,将萧家交给了萧释槐管理。

自从阿梨痊愈后,温洛逍愈发放浪形骸,那套顶级公寓也随手送给了一个喜欢的女明星,温洛灵上门找弟弟时受了一惊,此后他居无定所,整日都是在各种娱乐场所沉迷声色,甚至多次被拍到醉倒在灯火通明的深夜街头。

温洛鞅与温洛灵愈发沉默,连斥责幼弟的力气的没有了,但与之伴随着的却是家族日益增长的滔天财富与煊赫权势。

阿梨变得安静许多,总会坐在窗前遥望远方,霍斯延故技重施过两次,只是再无法激起阿梨任何反应,甚至阿梨会直接无视长子。

心有束缚,所以无法逃离;心已麻木,刀枪不入。

阿梨与霍韫年的感情倒是越来越好,两个人都在期待孩子的降临。

夏至这一天,阳光十分明媚,阿梨特意穿上自己最喜欢的一条过膝白裙,抱着电脑与书坐在庭院中晒太阳,暖和和的。

阿梨抬头眯着眼望向骄阳,竟生出一丝岁月静好的错觉。

阿梨在靠椅上午休,被手机铃声惊醒了,是姐姐温洛灵打来的。

温父突发心疾,咳血不止,住院了。

阿梨听后,心中竟然毫无感觉,她早已麻木了。

阿梨与霍韫年赶来了医院,温家一大家子人都早已在了,连谢家人也来了,除了温洛逍。

没人知道温洛逍躲在哪里。

医生的声音很沉重,说的很委婉,大意就是温父的身体已经油尽灯枯,不满足做手术的条件,下不来手术台的风险极高。

所有人听后都默不作声,还是温母率先发问“我先生还有多久的时间?”

“如果病人求生意识比较强,一个月。”

“好的,谢谢医生。”

听到这个噩耗,温母并没有流一滴眼泪,仍旧保持着镇静,只是吩咐其他人都在病房内等待,先由她进去单独与温父说一说话。

温母进去后,温家三子都早已红了眼眶,温洛鞅与温洛灵坐在椅子上忍不住小声抽泣,阿梨坐在姐姐身旁,表情茫然,她早已经无泪可流了。

病房内,温父看起来情况不太好,脸色苍白,整个人毫无精气神。

温母扶着温父坐了起来,夫妻俩紧紧握住了彼此的手。

温母并没有说什么鼓励丈夫继续活下去的话,他们携手经历了几十年的风风雨雨,早已是最懂彼此的人,活着对两人来说都不是什么乐事。

“你是打算离开了嘛?”

“嗯嗯,阿瑛,我昨晚梦见姐姐了,我想回家了。”

望着苍老不堪的丈夫,温母脑海里突然回想起年少时那个整日嘻哈玩闹游戏人生的富贵小公子,只可惜他早就死在十八岁那一年。

“好,我们也是时候离开了。”

夫妻俩相视一笑,眼中闪烁着泪花。

温父不愿意在医院度过最后的时光,回了玫瑰庄园,温家三子也都回了家,在从前的房中居住。

温洛逍也回家来了。

温父分别将四个孩子叫到了房间中交代后事。

对于长子长女,温父并无太多担心,“我与你们母亲走后,温家就彻底交到你们的手里了,日后行事谨记以大局为重,不可再只顾一己私情,守好温家,你们一直都是我最引以为傲的儿女,温家的未来托付给你们,我走的很安心。”

温洛鞅与温洛灵跪在父亲床边,三十岁的人哭的像一个孩子。

温父一只手握住温洛鞅,另一只手心疼地抚摸长子两鬓几乎全白的鬓发,“当年我住院不醒,你是长子,又是哥哥,很多事不得不逼得你去做,父亲一直欠你一句对不起,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

温洛鞅抓住父亲几近干枯的手掌,泪水汩汩往下流,望向父亲的眼神眷恋不舍。

无论多大,此刻的他都只是一个即将失去父亲的孩子罢了。

“父亲,您放心,我一定会守护好温家,保护好族人的,不会让您失望的。”

温父又将手伸向长女,“这些年,你做的非常棒,辛苦了,往后的路,你要与哥哥相互扶持,守好温家。”

“父亲,”温洛灵再无往日坚强的模样,眼眶中满是会失去父亲的害怕,“我会的。”

“我最放心不下你们的妹妹,当年的事情,是我做错了。”

这是第一次,温父在孩子们面前袒露心扉,承认自己做错了。

温父流下悔恨的泪水,那日抢救室外医生说阿梨没有求生意识,他终于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只可惜,悔之晚矣。

“你们把当年拿了霍家的东西还回去,让阿梨自己选择去留吧。”

“还有你们的弟弟,你们一定要多加管教,他日后要是遇到个喜欢的,想娶进家门,无论男女,都由着他去吧。只要不姓沈就行。”

温洛鞅和温洛灵给父亲重重磕了头,擦干眼泪,退出房去。

温父再叫了阿梨进房,阿梨也跪在父亲床边,望着瘦得脱相的父亲,终是忍不住泪如雨下。

温父强撑着为阿梨理了理稍乱的头发。

“当年,你和我们说寒假想带男朋友回家来,我与你母亲彻夜未眠,我与你母亲都想过成全你的。”

阿梨抬眸望向父亲,眼神复杂,声音不敢置信:“那为什么后来又要反悔呢?”

“我先是温家家主,才是你的父亲,作为温家的掌舵人,我没有理由拒绝霍韫年提出来的婚事,而且当时外界传闻都是他手刃生父成功上位,我害怕拒绝会被霍家报复,我害怕当年的事情再重演一遍。”

时隔十年,温父终于与阿梨袒露心声。

阿梨笑容破碎,神情哀绝,“那为什么当年您不告诉我?如今又为什么要说出来呢?”

温父沉默许久。

“当我答应联姻的那一刻开始,于你而言就已经是伤害了,我越解释,你只会更加痛苦。如今我说出来,是希望你能放下。”

阿梨冷笑:“放下?父亲,您让我放下什么呢?对您与母亲的怨恨嘛?”

“阿梨,等我们离开,不要再恨了,带着恨意走下去,一生太痛苦了。”

温父的语气近乎哀求,可是阿梨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父亲,没有爱,再失去恨,那我还剩下什么呢?”

我会带着恨意走完余生,即使满路荆棘,双脚鲜血淋漓。

温父惨然一笑,“你两个孩子的事情,阿灵同我说过了,你要是想走便走吧。”

阿梨没有再回父亲的话,郑重地磕了三个头,便起身离开了。

温洛逍进房见到父亲的那一刻,嚎啕大哭,他最像温父年少时,受尽宠爱。

温父说的话多是叮嘱幼子往后要听哥哥姐姐的话,他将名下个人财产的80%都留给了这个最不让他省心的小儿子。

“父亲看不到你成家生子的那一日了,等那一天你遇到了想带回家的女孩或者男孩,就把人带至我们墓前来看看。”

温洛逍紧紧抱着父亲泣不成声,这些年来他一直都在四处闯祸,因为心中怨恨所以很少回家陪伴父母,如今到了真正分离的那一刻,才知何为后悔莫及。

“以后你想玩什么都没有人再说你了,父亲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一辈子就好了。”

对于怀里胡闹爱玩的幺儿,温父发自内心是要偏爱三分的,往后的路他看不到了,怎么能不担心,往日一向冷淡少言更多是棍棒教育的人,此刻却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放不下的话,“往后要乖一点,懂事一些,爸妈不在了,你哥哥姐姐们也各自有家了,但是你不要怕,无论闯了什么祸事,记得回家。”

与四个孩子交代完后事后,温父又见了长媳与两个女婿,说了一些话,其他人便都没见了。

燕则姝没有来,尽管温家派人送去了消息。

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温父从枕头底下拿出五样东西放在腿上,一条光泽暗淡的银质项链,一个复古怀表,一枚小小的少女寸头照以及两张全家福的照片。

项链是早逝挚友所赠,怀表里的是姐姐温绝姝十八岁时候的成人照,少女是十八岁那年死在自己怀里的挚爱,一张全家福属于温小公子,另一张则是温家主。

温父盯着五样东西看了许久,然后躺下来,将所有珍宝放在胸口处,盖好被子,双手覆在珍宝上,一切准备就绪,随后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梦中是十八岁那年,一大家子人正坐在灯火璀璨的餐厅里共享晚宴,欢声笑语聊着各种有趣的话题,姐姐在与大伯谈论着他还听不太懂的话题,爱人贴心地为其夹菜。

他的遗嘱与遗愿将会由王叔告知众人,他终于自由了。

与此同时,温母与众人的后事交代也已经进入了尾声。

温母同长子长女的交代与温父的大差不差。

对于阿梨,温母说了许多,“那天,沈昭月带着沈慕宁去找梨致,黄妈不认识他们放了人进去,他们往梨致面前一跪,我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然后梨致难产了。”

提起那段曾经撕心裂肺到生不如死的往事,温母整个人看起来都很平静。

“我接到消息赶至医院的时候,孩子已经出生了,医生是我们熟识的学长,他让我进去和她说说话,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我扶起她靠在我的怀里,她睁开了眼,笑容还是那般温柔,她让我不要怕。”

“梨致的身下全部都是血,我知道学长真的尽力了,可也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梨致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我望着她,她望着我,我怀抱着最爱的人却只能看着她的生命一点点地流逝。”

“霍韫年当时才有五岁,学长知道那个孩子活不了了,就亲手把她交到了霍韫年的怀里,一个才五岁,一个才刚刚出生,陆家的人终于赶来了,看到弟弟,梨致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朝着陆砚深想抬了手,说了一句‘阿深’,便走了,赶来的陆伯陆姨也跟着梨致去了。”

“我就抱着梨致坐着,我知道,我的心也跟着死了,你父亲与你迟姨两个人就坐在抢救室外的地上,坐到第二日天亮。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病床上了。”

阿梨低着头,安静地听着,看不清神色。

“阿梨,我不能不恨,我就是要沈昭月死,也要沈慕宁死,就算那个时候沈慕宁不过两岁开头,那又怎样呢?那些年我一直在找寻这对母子的下落,只是霍梓庭太过可恨,但凡可以,我定会手刃这个畜生,他竟然还在梨致走后在霍家角角落落都种上梨花,真是恶心至极。”

“阿梨,当年你私奔,你父亲打电话让你赶快回家,我虽然也训斥了你,但是我心中却是为你高兴的,我钦佩你的勇气,如果当初我勇敢一点,带着梨致远走高飞,是不是就不会失去她了,你将我们都拉黑的时候,我是真的希望你能走远一点,我想过成全你的幸福。”

洗白的话从来伤人至深,伤害是真的,爱也是真的。

阿梨望向母亲,眼中热泪汹涌,似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却终是无言。

“我有四个孩子,你一直是最出色的那个,就算脱离温家,我也相信,你会活得很好的,”温母与阿梨四目相对,“如果你爱的不是沈慕宁,我一定会放你自由的。”

“我病倒之后,霍韫年便停下了报复,我也早已和晚笙、梓愿联系了,有他们在,温家恢复过来不过是早晚问题。”

“你弟弟出事,陆砚深不愿意救人,我也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你,但是当时我没有想过把你找回来,用你去换你弟弟的命,我跪在他办公室外苦苦哀求,求他念在我与他姐姐的情分上救救我的孩子,但是他依旧不肯,然后就是霍韫年把那一沓照片递到我眼前了。”

已经快十年了,已经是温母的弥留之际,阿梨终于知晓母亲曾经的真心话,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当时您宁愿下跪也不愿意把我找回来,是因为当时的您也已经看出来了霍韫年并非良人,而后来您放弃我,利用哥哥将我诛心,还让哥哥打断我的腿,故意说出那番话差点逼死我,不是因为我私奔,而只是因为我爱上了害死您爱人的仇人的孩子。”

“我因此一直都心怀愧疚,我对不起您,对不起温家,对不起弟弟,所以一切我都认了。”

“父亲忙于工作,您也很少过问我的学习,我是凭自己才考上那所大学的,甚至大学所有的花费都是用的我名下个人的资产,是我画画写作投资赚来的钱,那时候您与父亲还夸我独立。您花三年完成大学,二十二岁才生下哥哥姐姐。可是母亲,我大二都没有读完,”

“我从来都不喜欢霍韫年,从始至终,都没有人想过要去问我,问我愿不愿意嫁,您没有,父亲没有,温家没有,霍韫年更没有。”

“但是母亲,我没有想过离开,因为愧疚,但是您的做法让我做的一切都变成了一场笑话,父亲说我可以离开,但是我该怎么走呢?那是条活生生的人命啊,因为我的母亲而死了,我该怎么办呢?”

听着阿梨痛彻心扉的心里话,温母望向阿梨的目光中满是歉疚与心疼。

阿梨跪了下来。

“母亲,您与我彼此怨恨了近十年,真的太痛苦了,但是我仍然是不愿意原谅您的。”

“母亲,我希望您来生能够与所爱之人携手白头。”

“但愿来生,我们不再是母女。”

阿梨说完便决绝地离开了。

温母的脸上终是留下了悔恨的泪水。

温母没有见到温洛逍,他从温父房中出来就不见人影了,找不到,也没有人有心情去找。

温母临终同谢老太太说了许多话,“母亲,女儿不能再于堂前尽孝,只求母亲您顾念身体,能够长命百岁,切勿为了不孝女动气伤身。”

温母抚摸着谢家小舅的头,“往后你要多加看顾母亲,少任性胡闹,多回家陪陪母亲,孩子们就拜托你了,特别是逍逍,他爱玩,怎么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爱哭?”

谢老太太那样强硬的人,看着快要不久于人世的女儿也是红着眼,老泪纵横。

温母是带着遗憾离开人世的。

温父与温母是差不多时刻走的。

温父和温母没有合葬。

温母的遗愿是将自己一半骨灰葬在陆梨致身旁,霍韫年答应了,另外一半葬在两人年少时种的梨花树下,树在谢家,枝繁叶茂。

温父一半骨灰葬在玫瑰庄园,年少爱人的旁边,另外一半则送往南方燕家葬于阿姐身旁。

阿梨在父母灵前跪了一整晚,一夜白头。

温洛逍也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凑在阿梨的身边,脸上再无往日不成器的笑容,他一夜长大了。

谢家外婆住院。

温家双亲突然辞世,引起巨大轰动,各界名流纷纷前来吊唁。

葬礼结束之后,管家王叔也同温家四子正式辞行,“我要将小公子的骨灰带到大小姐的身旁,而且,我的爱人也已经在南方等候我多年了。”

王叔年轻时候刚上大学就与一南方女孩相爱了,女孩是独生女,大学毕业女孩就考回了家乡读研究生,王叔也考上了同城另一名校的研究生,本来已经和女孩约好继续携手度过研究生三年,毕业就结婚了。

但是后来出事了。

王叔放弃了学业,留在了温家,陪孑然一生的温家主走下去。

女孩知晓原因表示理解,两人和平分手。

很多年后,王叔才得知女孩终身未嫁,一直陪在父母身边,父母离世后,没过几年便也不幸因病去世了。

“上一次我失约了,迟到了三十多年,不能再让她等了。”

“我呀,答应过她,要陪她留在南方的,所以我这一去就不回来了。”

“孩子们,多保重,希望你们都能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