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带着混沌之力，几只大妖顿时感觉神魂都要碎了。
但是碎不了。
因为姜书渺用神力护住了它们的神魂。
等同于拎着神魂，啪啪打。
生死不能，就是它们现在的滋味。
九幽鬼狼嘶哑的声音里充满恐惧，“你、你到底是谁？”
上古之神也不可能这么强。
况且她还只是个孩童。
姜书渺面容稚嫩，眼神却极冷。
知道她真正来历的远古上神都死得差不多了，神族那帮人又忌惮她，对此讳莫如深，不愿提起。
以至于区区几只妖，也敢来挑衅她。
看来从前的自己还是太过仁慈。
念及此，她抬手一抓，把它们的魂魄抓了出来。神魂剥离之痛，胜过凌迟剜心。
姜书渺对它们的惨叫声充耳不闻，直接用神识探查搜寻。
伤得最重的九婴用婴儿般的声音不可置信的诘问道：“我们是上古大妖，生于天地之初，你若杀吾，必遭天谴—”
姜书渺嫌它聒噪，干脆捏碎了它的神魂。
躯壳依附神魂而生，没了神魂，无论神还是妖，只有灰飞烟灭这一个下场。
九婴眼球还睁得大大的，巨大妖神已随风而散。
那几个头被姜书渺保住了。
九幽鬼狼下意识抬头望天。
没有动静。
天道并未降下雷劫。
为什么会这样？
姜书渺对上他们惊恐的双眼，面不改色的，将他们的神魂全都捏碎。
蕴含强大灵力的内丹，落入她手心中。
眨眼间四只大妖被她所杀，天道却仿佛瞎了般，完全视若无睹。
天道超越一切。
而她，生于天道之前。
怎敢犯上？
姜书渺挥手破了结界，那几个道士还没走，一来是伤重，二来也是想等个结果。
见她毫发无损的走出来，均不可思议的睁大双眼。
“不、这不可能，上古大妖，便是神族也要忌惮，你怎么会…”
白发老者声音里充满惊恐和绝望。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
他身边的少年却已看清了形势，快速道：“是阮荣平，他让我们来的。神女若肯留我等性命，我们愿意出面作证，指证那老贼。”
其他几人连连点头。
“我等愿听神女号令。”
姜书渺一抬手，无形的罡风震得他们肺腑剧痛，再次喷出血来。
“砧板上的鱼肉，只有等着被宰割的份儿，还敢讲条件？真当吾是三岁小儿？”
躲在乾坤袖里疗伤的芙蕖和浅鲤一边万分激动，一边瑟瑟发抖。
不不不，您今年四岁。
四岁的娃没有三岁的娃好骗了。
“我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能跟上个这么强的主子？”
浅鲤目睹过姜书渺杀千年蛇妖，亲眼看见她借天雷淬体，倒是比她冷静得多。
“我还以为主子会把它们留着吃了。”
芙蕖结巴了，“上古大妖，也也也能能吃吗？”
浅鲤不确定道：“能吧？毕竟主子那么厉害。”
姜书渺听到她俩的对话，“别想了，上古大妖的肉不好吃，特别老，九幽冥火都炖不烂。”
芙蕖问：“您吃过呀？”
“当然了。”
提起这个姜书渺就生气，“傲因喜食人脑，蛊雕吃人，都被我斩了。不过肉虽然不好吃，骨头汤还不错。鲜香味美，回味无穷。所以我留下了它们的妖骨，等回头你们也尝一尝。”
浅鲤犹豫道：“可我们也是妖，若吃了同类，是不是就不能修仙道了？”
姜书渺一拍脑门。
“啊，我忘了。”
两只妖：“…”
姜书渺惋惜道：“那你们只能看着我吃咯。”
两只妖：“…”
算了，没那个口服。
安安分分修炼吧。
邪修是不能容忍的，姜书渺一个不留，全都送去了地府，交给酆都处置。
阵法破除后，她便回到了街道之上。
街上早就被清扫干净，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芙蕖道：“好像是禁军和金吾卫。”
浅鲤道：“他们像是在找人，京城出事了吗？”
姜书渺抬头望着已经黑沉的天。
“应该是找我的。”
从下学到现在，过去了几个时辰，她迟迟未归家，母亲肯定着急了。
姜书渺往说话声走过去，是太子和姜以清。
“太子哥哥，二哥哥。”
两人闻声望来。
“渺渺？”
姜以清翻身下马，疾步上前把她抱起来，面上松了口气。
太子也走了过来，见她完好无损，也放了心，“你下了学迟迟没回家，姑姑着急忙慌的进宫，父皇派出了十六卫，把整个京城都翻了一遍。国师和二舅舅已经带着人出城去寻了，你去哪儿了？”
他口中的二舅舅，就是顾谨川的二叔，顾从绍。
姜书渺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我去抓妖了，大妖。”
太子诧异。
“近来没听说哪里有妖祸害百姓啊。”
姜书渺摇头，小表情非常严肃。
“是被人供奉的上古大妖，勾结邪修，布了阵法伏击我，我花了点时间除妖，这才耽搁了。”
太子神情也冷肃了下来。
“竟然有人胆敢供奉妖邪之物，那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姜以清忙把她放在地上，转过来打量了一番。
“放心啦，我没事。”
姜书渺笑眯眯道：“手下败将，不是我的对手，我把它们的妖骨带回来了，回头给你们炖汤喝。”
太子和姜以清两脸沉默。
小祖宗这是吃妖上瘾了？
太子对姜以清道：“表哥，你回去给姑姑报个平安，我得带渺渺进宫一趟。今天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于是姜书渺跟着太子进了宫。
洪德帝已经得到消息，正在皇后的关雎宫等着。
太子牵着姜书渺进来，刚要请安，就被洪德帝抬手免了。
“渺渺，过来。”
姜书渺走到洪德帝面前，乖乖的叫了声舅舅。
洪德帝目光温和，“朕已经听说了，渺渺可知是谁要算计你？舅舅一定给你做主，定不放过幕后主使。”
皇后则更细心，“陛下，渺渺还没用晚膳，孩子怕是饿极了，先让她吃饱了，再慢慢说。”
洪德帝这才想起来，小外甥是个吃货。
“对，还是皇后想得周到，快，传膳。”
姜书渺确实饿，一桌子山珍海味，她一个人就干掉了一大半。
帝后对她的饭量早已见怪不怪。
这时太后来了。
“渺渺。”
姜书渺失踪，洪德帝怕太后担心，原是想瞒着她的。可为了找姜书渺，动静闹得太大，太后想不知道都难。
“皇祖母。”
姜书渺从凳子上跳下来，小跑着过去。
太后弯腰把她抱起来，“我的小乖乖，可吓死皇祖母了。”
洪德帝扶着太后坐下，一番寒暄后，才问起正事。
“是上次那个很坏的爷爷。”
洪德帝立即就想起来了，“就是你说命不久矣的尚书令？”
“是的。”
姜书渺表情有点凶，“我搜过它们的魂，陈留阮家、谢家、虞家。分别供奉了九婴、吞天蟒和玄阴冥蝉，最后一个九幽鬼狼是主动跟上来的。”
洪德帝面色阴沉。
阮荣平的母亲就姓谢，妻子出自虞氏。
“上古大妖，为何会接受他们的供奉？”
“这几家祖上都出过大功德之人，它们之前受过伤，借此休养。不过凡人供奉妖，是会被反噬的。尤其这种上古大妖，本性凶恶贪婪，视万物生灵为草芥。”
姜书渺认真的说：“供奉妖的人，等于献祭了自己的生命和灵魂，只是他们自己不知道。”
洪德帝听明白了。
“也就是说，你把那几只妖杀了，供奉他们的人，现在已经被反噬了？”
“对的。”
姜书渺用神识扫视了一番，“阮家谢家虞家的祖坟已经被雷劈穿了。”
洪德帝：“…”
子不教父子过。
神仙算起账来，连坟堆里的白骨都不放过。
不过，也是他们活该。
阮荣平那个老家伙，仗着是先帝的伴读，天天端着长辈的架子，丝毫不将他这个九五之尊放在眼里。
现在居然对个孩子下手。
“朕知道了，明天就给你出气。”
姜书渺很放心。
早就说了，那个坏家伙快死了。
不听老人…不听渺渺言，吃亏在眼前。
天色已晚，姜书渺就在宫中住下了。平时她跟五公主一起住，但现在五公主早就睡了，她就去了长信宫，跟太后住。
第二天天还没亮，姜书渺就被迫起床，跟着洪德帝去上早朝。
小家伙困得很，脑袋搁在他肩膀上打瞌睡。
昨天那样大的动静，整个京城都知道了，是以朝臣们进殿，行过礼后，抬头看见被皇帝抱在怀里的奶娃娃，并不奇怪。
姜书渺被那‘万岁万岁万万岁’给吵醒，伸手揉了揉眼睛，还打了个小哈欠。
小表情又萌又可爱。
洪德帝忍不住露出一抹笑，看向底下众臣时，又收敛了表情。
“今天请病假的人可真不少。”
他一早就接到了不少病假的奏折，都是阮家谢家虞家的。
阮家有阮荣平这个尚书令。
虞家有太师。
谢家则出了个吏部尚书。
全都是实权重臣。
今天他要把这些人全都一锅端。
世家互相联姻，多少都沾亲带故，闻言皆没说话。
温之玄适时的站出来，“启禀陛下，昨日福乐郡主莫名失踪，微臣奉命追查，在城外一处破庙找到了几具尸骨，看穿着，皆是修道之人。臣查过他们的伤势，应是郡主所为。他们身上，还有玄门布阵的法器。想来定是他们施法，将郡主困住。”
洪德帝还没唱红脸呢，姜书渺就不高兴了。
“他们才困不住我。”
温之玄：“…”
姑奶奶，咱这是开场戏，你配合一下不行吗？
姜书渺表示，不行。
她从皇帝的腿上跳下来，
“他们都是邪修，还想用天雷劈死我，被我送去地府见阎王了。”
众臣：“…”
温之玄立即问，“那后来呢？”
“后来就遇到了几只大妖。”
姜书渺也不废话了，直接摆出事实。
硕大的妖骨被她从乾坤袋里抽出来，光是吞天蟒的脊骨都逼得朝臣们齐齐朝两旁移动。
站在前排的陆绥瞪大了眼睛。
“这、这是何物？”
“妖骨。”
姜书渺一看没空位了，便将吞天蟒的脊骨变小了很多，又把其他几只妖的妖骨一股脑丢出来。
凡人哪里见过这等场面？纷纷目瞪口呆。
温之玄眼皮跳了跳。
杀上古大妖却未遭雷劈，这小孩儿来历不简单。
姜书渺对自己的战绩很满意，“呐，就是这几只，还想吃我，回头我就剁了喝汤。”
她是怎么做到用最天真的语气说这么狠的话的？
朝臣都不敢说话了。
一半都是吓的。
还有些多少猜到一二，纷纷脸色凝重。
洪德帝此时才道：“既是上古大妖，为何会滞留人间？神族不管吗？”
这是昨天商量好的台词。
姜书渺这会儿终于反应过来，配合着重复了一遍昨晚说过的话，“因为他们被人供奉，准确的说，是被好几个家族供奉。”
说事实讲道理，还得上证据。
她一挥手，把昨天在那几只大妖的神魂提取的记忆放给所有人看。
还特意分了屏。
阮家、谢家、虞家，是如何在祖籍老宅中为妖塑金身，以及阮荣平招揽修士，商议如何伏击姜书渺。
几个老头子面容阴狠。
“小奶娃既然不识好歹，那就送她去该去的地方。”
“仙师门已经布好了阵法，把她引到城外再动手。”
“这几只上古大妖皆有翻山天海的本事，就算杀不了她，也能惊动上天。届时诛仙台，便是她的归宿。当然，如果能将她斩于凡间更好。省得皇帝以为傍上了神女，就目中无人，不将世家放在眼里。”
众臣倒吸一口冷气。
阮荣平胆子可真不小，连神仙都敢算计。
却万万没想到，被反杀了。
天谴也没来。
洪德帝纵然已知他们的算计，可亲眼目睹亲耳所闻，仍旧怒不可遏。
姜书渺还给众人展示了一下阮家谢家虞家被天雷劈穿的祖坟。
“这就叫，恶有恶报。”
不知道哪里来的冷风，吹得人骨头凉飕飕的。
“放肆！”
洪德帝勃然大怒。
众臣齐齐下跪，却不敢求情。
“传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