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出生就是金枝玉叶,被一家人疼着宠着长大的。
后来爱上了庄政,也是一路顺遂,夫妻恩爱,家庭和睦。
她以为自己足够幸运,到头来,才发现所谓的真心与真情,都是一场骗局。
她是怨的,是恨的,是不甘的。
不甘心自己多年的陪伴,还是抵不过他心心念念的那个女人。
然而她也有属于自己大小姐的尊严——
为了一个男人中了别人长达三十多年的骗局,已是难堪的耻辱。
若是在骗局揭露之后,还哭哭啼啼纠缠不休不肯放手,岂不是将自己的脸面和骄傲放在地上任人践踏?
她风光了一辈子,昂首挺胸了一辈子,纵然如今被深爱的男人亲口说出不爱,她也要最后的脸。
赵曼这么想着,淡淡瞥了眼徐书慧。
她不恨这个女人,因为她也是个可怜的女人,严格的来说,她们两个都是牺牲品。
所以谈什么谁赢谁输了呢?
赵曼不想再在这里多加停留,这里的空气,这里的人,这里处处都弥漫着一种令她恶心又胆寒的算计。
“雯雯。”她叫上庄秋雯,口吻中透露着悲哀和疲惫,“我们走了。”
庄秋雯呜咽出声,她年纪还小,阅历还少,尚且不能像赵曼一样迅速处理好自己的情绪。
但她倔强的咬了咬唇,最后只是深深的瞪了眼庄政和庄重,头也不回的拔腿跑出了家门。
见赵曼母女离开,庄重看向庄政道,“你要我解释的事情,我都解释了,没有别的事,我就回公司了。”
他口吻平静,似乎完全不觉得,自己当初的决定,给这几个人的人生造成了多大的变故。
庄政看着他过于冷漠沉静的脸,终是下定了决心,“过几天我会从公司分离出去。”
这是要和他分道扬镳,也是要划清界限的意思。
庄重不赞同,拧眉道,“这件事等你到公司再说。”
他明着在逃避这件事,说完也不等庄政再开口,大阔步的离开。
催眠医生和江天酬也识趣的一起离开。
见再也没有旁人在,庄政等不及的开了口,“书慧……”
“你也走!”徐书慧打断他,用手捂住脸,使劲儿的搓揉了把,“当年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但是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你也走!”
她偏过头去,用手指着家门口的方向。
庄政看到她红彤彤的眼眶,温和的眉眼,染上几分失落。
他朝着她旁边的徐清鹤看去。
徐清鹤眸色凉凉的与他对视,清隽的俊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起伏。
片刻后,庄政认输了。
他妥协道,“好……那我先走,我知道这件事你需要时间接受……我会一直等你的。我改天再来找你。”
尽管再不舍,庄政还是恋恋不舍,三步一回头的离开了。
他这么一走,一时之间,只剩下温黎和江驭,还在这里待着。
如此便显得格外突兀。
徐清鹤果然朝二人看去,四目相对的那瞬,温黎有种偷听八卦被人当场抓住的窘迫。
“清鹤哥。”她讪讪的道。
徐清鹤冲她笑的温润,“你先回家,不是还要练琴吗?”
他早上听到了她在拉大提琴。
温黎哦了声,“好,我晚点再过来……你安慰安慰阿姨。”
她习惯了隐忍着生活,很多时候都是一边吞着难过一边努力坚强,因此安慰人的话并不擅长。
在丢下这句话后,她连忙拉上江驭,快步离开。
只是这件事,实在太过震撼,等回到家里,她心里还记挂着。
“催眠真的有这么神奇吗?”温黎实在忍不住,好奇的问江驭,“催眠真的可以让一个人不爱另一个人吗?”
江驭的眸光微微闪了闪,唇角不自觉的抿紧几分。
他犯病的那几年,曾经有机会,接触过催眠。
医生当初建议他选择催眠治疗,只不过他坚持没有那么做而已。
他要记得痛,要记得那些痛是如何折磨自己的,要记得他是如何忍受着那些痛一点点重新站起来的。
他不能忘记痛,因为忘记了痛,就等于忘记了仇恨。
那样惨烈的仇恨,他怎么可以忘记?
所以他不接受催眠,他江驭睚眦必报,伤害他的人,他死也要咬下来一块肉。
他要清醒的痛着,记着,然后一点点报复回来。
江驭意识到自己的呼吸有点急促,重重的咬了咬舌尖。
一抹腥咸在口腔中漫开。
他瞬间变的清醒了几分,调整好情绪,只把他所了解到的有关催眠的信息告诉温黎。
“是有这种催眠疗法,治疗过程一般是通过对某段痛苦记忆的催眠封存,让对方暂时性或者永久性的忘记,来达到成功治愈的目的。”
温黎听着若有所思,“大开眼界了,催眠的话,会让一个人的性格前后变得迥异吗?”
江驭想了想,说,“催眠本质上是对记忆的一种封存,亦或者是修改篡改,人对事情的记忆不同,会做出的反应便与之前也不大相同。”
“哦,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温黎表示理解,“庄叔叔以为自己不爱徐阿姨,所以后来才对徐阿姨说出那些羞辱她的话。”
江驭恩了声,不置可否。
“可是庄叔叔不是被催眠了吗?他是怎么想起来的?”这是温黎不明白的地方,“催眠也会失效吗?”
江驭看着她疑惑的小脸,忍不住捏了捏,“催眠也只是封存,如果被催眠人的意志坚定,心智强大,或者对某段感情印象深刻,会想起来也很正常。”
温黎换成托腮的姿势,边哦着边点点头。
半晌,她长长的叹了口气,感慨道,“命运弄人!也不知道阿姨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不管她怎么处理,都应该得到尊重。”江驭道,“那是她的人生,她可以做任何决定。”
温黎赞同的点点头,猛地转过头看向他。
江驭被她的眼神看的莫名奇妙,冲着她懒懒的挑了挑眉,“看我干嘛?”
“太意外了。”温黎凑近了他,“想不到这种通情达理的话,居然会从你嘴里说出来。”
江驭懒懒的撩了她一眼,倏地凑过来把她压在身下。
他的脸在她脸上蛮横的蹭了蹭,“调侃我?我怎么就不能说通情达理的话了?”
“你霸道狂妄,说一不二,之前我说什么你都不听,还总强迫我……”
话没说完,江驭就在她唇上咬了下,“那是太想要你了,人在遇到想要的女人时,是会失去理智的。我说过,在抢女人时都不够疯的,那是还不够爱。”
温黎嘴巴瘪了瘪,“你的都是歪理。”
“之前的旧账就别翻了宝贝。”他讨饶的道,“以后我都听你的,允许你霸道狂妄,说一不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