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宫,华光大殿上。
三愿和重澜对质,说是重澜指使妙清他们逆天而行,强行拉扯避灾结界,将南郡和巴郡纳入结界的保护,避免两地受天灾。
一开始,重澜拒不承认,厉言反驳,直到商行来禀报天牢里的审问结果,他才假装不得不承认。
天帝怒声质问,“凡人品性恶劣,天界降下天灾惩罚,是为了杀鸡儆猴,让凡人有敬畏心,不要行大恶大奸之事!天庭的良苦用心,你为何不能理解?”
重澜面带羞愧,“可能是重澜生性愚笨,实在无法理解父帝和诸位天神的深远用意,重澜一直坚信天神只有造福苍生才能得到苍生的敬畏和拥戴。”
河神观玉站出来拥护重澜,“太子殿下所言不无道理,凡人很现实,只有实打实的利益才能让他们拥戴臣服,凡间朝代频繁更替便是最好的证明,只有恩威并施才能让凡人敬畏天神。”
坐在天帝旁边的天后一言不发,殿下的莫斜也不做声,只是静静地看着。
商行不认同重澜的做法,“只有用神力威慑才能让凡人畏惧,才让能让凡人敬畏天神!”
星白也同意这个观点,“人性贪婪罪恶,只能用天力才能让其恐惧摒弃邪恶的本性。”
“重澜不敢苟同两位神官的观点,凡间有好人有坏人,天神要惩罚本性邪恶的坏人不应该牵连无辜的好人。”
星白反驳,“凡人本是一体,一人作恶,周围人有监督不力之责,理应一同受罚。”
“这是扩大了邪恶,凡人尚且讲究一人做事一人当,身为天神的我们怎么能牵连无辜!”
……
拥护重澜的天神和星白一派的天神争论了一个时辰,三愿听得都快睡着了,最后天帝拍案才停止这场争论。
人证物证确凿,重澜指使凡人干预天惩,天帝按照天规判重澜面壁思过二十万年,每日承受一百道天雷,天后求情才减至十万年,每日受二十道天雷。
重澜心甘情愿接受这样的惩罚,天后不再多言。
天帝看向光头尼姑三愿,说道:“尔等自持修得几分法力便在凡间兴风作浪,干预天界对人类的惩罚,为了避免尔等再作恶,本帝下旨革去尔等法力。”
“父帝!”
“下贱贫尼感恩天帝仁慈宽厚!”为了保住性命,三愿只能压住内心汹涌的仇恨,让天帝削去他们的法力。
“三愿师父!”
重澜不想这样,想想这真是讽刺极了,救苦救难造福下界百姓的三愿师父他们,居然被虚伪霸道的天神惩罚。
重澜愿意配合,愿意揽下责任,三愿已经很感激,她用眼神示意重澜,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让重澜不要再激怒天帝。
重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三愿和六福他们被押到诛神台,只要杀死灵魂深处的灵蛇,便能削去其法力,让其再无重获法力的可能,这和让灵蛇沉睡不同。
诛神台上有一把巨型天刀,天刀原本是西陵神族掌管,用于惩罚违反六大神族契约的天神,西陵神族落败后,天刀到了天蛇族手里,天帝统一四界后,天刀成了最残酷的刑具,用于惩罚罪行滔天的天人。
三愿第一个走向天刀,她到走到天刀下就有无数无形的大刀在疯狂砍她的灵魂,她疼得冷汗直流,步步艰难,踉跄前行,走过天刀刑区后,身体变得异常沉重,灵魂好像被套上了沉重的枷锁,但她坚持住了没有倒下。
九明他们受了刑,身体虚弱,根本没办法走过天刀刑区,只能让三愿一个一个的扶他们过去,三愿体内的灵蛇已经被杀死,再走多少次,天刀都不会再对她有作用。
走过天刀的九明他们变成了普通人,虚弱得再也站不住,只能靠在三愿身上,天帝大发慈悲让天兵送他们下去。
六福突然开口,“我身上还有你们天界的东西,一半血液,还有灵魂,拿盆来,叫天医来割魂!”
隐月心痛只能忍着,用冷淡的目光看着坐在地上的六福,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在失去修为法力的情况下还血还魂,难道她就如此嫌弃厌恶自己?
六福不想再和隐月有什么纠葛,天帝便成全她,让天医拿盆来放血,天医任宁划破六福的手腕,鲜血立即流出来,随着血液流失,六福的身体越来越冷。
三愿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隐月再也忍不住制止道:“本殿高贵的血液已经被你弄脏,还回来也是喂狗,便大发慈悲赏赐给你!”
隐月用法力愈合六福手腕上的伤口,六福看盆里的血还不够,低头用牙齿咬手腕,鲜血又继续流出来。
隐月震惊心疼,“你……”
“我不想欠你任何东西,请天医先生割下属于天庭大殿下的灵魂!”
“六福……”
“三愿你无需多言,就算是死我也不愿欠他们什么!”六福下定决心。
“既然你不愿接受天神的恩赐,那便悉数归还,天医动手。”天帝见不得凡人身上有他儿子的东西。
天医任宁当众动刀,抽出六福的灵魂,割下最耀眼的那一块,然后在将六福的灵魂推回去,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结束后六福才感受到灵魂传来的疼痛。
六福放了半盆血,脸色惨白,全身抽搐,任由三愿将她抱在怀里,六福用虚弱倔强的眼神看天帝,“我再也不欠你们任何东西,三愿走!”
三愿抱着六福,天兵扶着九明他们,他们在天神的注视下离开了天界。
李家村,三愿家。
回到三愿家时,六福已经奄奄一息,忘善及时割手腕流两碗血,姜雅用法术把血灌入她的经脉,让她能再坚持一两个时辰,然后再用秘术让她的骨髓加快造血,她才能捡回一条性命,但她灵魂缺了一大块,如果不尽快补全会落下病根,从此之后体弱多病。
夜深人静,隐月随月光而下,从窗户进来,虽然他悄无声息但还是惊醒了六福,六福一时不知道如何面对他,只是静静地躺在床上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院子里传来了练剑的声音,六福知道是三愿在练剑,想起白天的总总,天神为了向凡人示威降下大雨要让南郡巴郡两地的庄稼烂在田地里,天神这般霸道残忍。
“你走吧,再不走,我要喊人了。”
“你灵魂残缺,我割一块给你吃。”隐月声音里没了往日的清冷,尽是无奈。
“我这个下贱的凡人不配吃天神的灵魂,吃天神的灵魂会受到天惩,我还不想魂飞烟灭。”六福宁愿此后体弱多病也不愿要这个男人的灵魂。
六福瞥见隐月的神情有些受伤,为了让隐月死心,她嗤笑道:“难道我在那封信里写的还不够清楚,就算我不是道姑,我也不会喜欢你,是你自己自作多情,你的自作多情害惨了我,请你不要再那么残忍,不要再害我!”
原来他的爱对她来说真的是伤害,还是毁天灭地魂飞魄散的那种伤害,隐月眼里尽是自责和伤心。
隐月还不肯死心,相信她是喜欢自己的,“你对我真的没有一点,哪怕只是一点点…….”
“不止一点点,是一堆堆的怨恨,你父亲残忍杀死我的好友妙清,此恨不共戴天,日后只要还有一丝机会我定会杀上天界为好友报仇雪恨!”
隐月不相信,“你明明亲口说过,我亲耳听见,你说你爱隐月,你说你爱我!”
六福纳闷,“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不要脸的话?”
爱他就是不要脸,隐月有些生气,“在京城太傅府后院,那天晚上我站在树上亲耳听到。”
六福有没有说过这种话,她自己能不知道吗,什么爱隐月,难道他说的是那天晚上,什么我爱隐月,这个男人还是天神呢,耳朵那么背。
六福要把话说清楚,“那天晚上我说的是,我还隐约记得,我还隐约,不是我爱隐月,你听差了。”
我还隐约记得,我还隐约,不是我爱隐月!
隐月不敢相信,不相信她对自己没有一点点的喜欢,哪怕一点点都没有,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
隐月后退两步,满脸痛苦和疯癫,“不,你骗我,你是爱我的,你亲口说过的,你是……”
扑通一声,隐月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六福也昏了过去,进来的温赦又在隐月脑袋上扎两针,然后拿出一个小棺材,施法把隐月变小装到棺材里,随后悄咪咪地出去。
第二天一大早,恭喜和发财押来了一个女鬼,冥王听说六福他们的遭遇后非常同情,但天界管活人,冥界无权过问,只能带来一个女鬼给六福补灵魂。
这个女鬼是南郡的王豆娘,是天神大旱南郡三百里的元凶。
恭喜见六福一脸的抗拒,便解释清楚,“这个女鬼就是南郡那个王豆娘,就是祸害南郡三百里的罪魁祸首,她是永不得超生的恶鬼,道姑你不要有负罪感,挑一块最好的来吃。”
发财建议:“灵魂由三魂七魄组成,最好吃的是魂,我建议你吃她的三魂。”
“不要吃我,不要吃我!”王豆娘挣扎着,她不想被吃,她还想投胎,她明明是受害者,冥王却将她打入铁围山,她在铁围山受了将近半年的酷刑,现在还要被这个病恹恹的道姑吃掉,她恨!
她十五岁嫁到婆家,一直勤勤恳恳,勤俭持家,因为丈夫不行,她守活寡便罢了,婆婆还怪罪她生不出孩子,明明是丈夫的错,婆婆却要折磨虐待她,甚至还逼迫她做了暗娼,让她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
王豆娘眼里全都是恨意,三愿一脚踹翻她,拔出东风剑,一剑砍下她的左臂,疼得她嗷嗷直叫。
三愿把王豆娘的左臂扔到床上,让六福啃食,六福被三愿这一行为吓傻了,其他人也吓愣了。
“你爱吃不吃,愿意病恹恹就病恹恹,我没功夫给你找补灵魂的东西。”三愿没了平日里的耐心,她最爱的师父死了,她又没了法力,她恨,不管花上多少时间,十年,二十年,三十年,这辈子不行,下辈子继续,她一定要再修得法力杀上天,把那些天神杀个片甲不留,片甲不留,全部杀光光!
六福:“三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