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豆闷闷不乐的闭上嘴,老半天都没说话。
不过她这个人生气生的快,好的也快,等到回家时她已经重新好起来了。
小孩和她告了别,就往张家去了。
刚一进门,木头就拿了一封信给她,说是隔壁给的。
不用问,那定然是连理写的信。
小孩等了好久,一接到便立马拆开了,连屋都没进,便坐在台阶上看了起来。
连理平时那么讨厌,信写的倒是很友善,还问南瓜好不好,也提了下她和虞大娘。
然后便说起了小孩最关切的事。
他说他回去之后一直很忙,闲工夫不多,所以迟迟没有替她去寻人,前阵子去了槛花寺一趟,可是那地方女尼众多,还有许多重名挂单尼姑的,一时间也寻不到。
他问了些人,可见到的净慧、净能和净持年纪都对不上,也不知道什么裴家镇、山上庵,寺中的监院、知客手中并无名册,住持又在闭关,所以一时间恐怕寻不到。
他知道小孩定然已经等的心焦极了,便先写了一封信回来,告诉她这件事,信里头还劝小孩不要着急,等槛花寺的住持出关后,他会再去帮她找一找,有了名册定然能找到。
另外他还送了她一包去火的菊花和一张素肉食谱,按上头的法子做,她就能吃到肉了,宫里信佛的贵人都很喜欢这个。
小孩看过了信,就拿起信封又倒了倒,哪有什么菊花和食谱?
小孩戳了戳正在扫地的木头问道:“就只有这个?没有别的了嘛?”
“有的,”木头点点头,“食谱李二伯拿去了,菊花在茶壶里,老爷正喝着呢。”
在小孩回来之前,张奉祠就把信看过一遍了,还帮她重新糊上了信封,别提多贴心了。
小孩不太高兴的进屋去。
张奉祠也有些心虚。
他太好奇了,没忍住。
这会对上小孩的目光,他只能若无其事的招呼她过来喝茶:“加了金银花和冰糖,挺不错的,快来尝尝。”
小孩坐过去,仍盯着他。
张奉祠:“啊呀,下次不看就是了,老噘什么嘴呀,我还告诉你那么多事呢,看你封信你这么小心眼,反正你过后也得和我念叨,我看了还省的你说了。”
张奉祠强行狡辩。
小孩更生气了:“我说和你偷偷看怎么能一样呢?”
“行行行,下次不看了,喝茶喝茶。”张奉祠可不跟她吵这个,理亏的时候吵不过。
只能推过去一盏茶,打开盖子,缩成一团的菊花已经开在水中了,很大的一朵。
小孩捧着喝了两口,才勉勉强强的决定原谅他。
毕竟自己真的听他说了许多故事。
包括同心锁的故事。
就是法圆寺的栏杆上,刻着张和吕的同心锁,小孩不知道那个刻着吕的同心锁为什么那么大,就跑去问张公公。
他开始不想说,可禁不住小孩粘人,还是告诉她说,那是因为她那位无缘得见的吕姨觉得自己爱他爱的特别多,所以特意请锁匠打了一把很大的锁头。
若有后来的游人看见,便都知道她的情意了。
谁料被小孩看见了。
张奉祠讲起这个时的脸红的像肩膀上扛了个灯笼,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直转圈圈,小孩还以为他得了什么急症,差点儿就给他请郎中了。
后来才发觉他那是不好意思了。
小孩好奇还去问陈典膳和刘典仪有没有同心锁,于是这件事就传开了……
张奉祠被打趣了好一阵子,小孩也听到了不少故事,可惜那些故事如今都成了张奉祠的伤心事。
他总是一面听,一面说笑,眼里却露出几分哀伤。
想到这个,小孩就原谅他了。
张奉祠说若要回信得快一点儿,别等到隔壁的信都送走了再回,他可不会替她找信差。
小孩没什么想和连理说的,琢磨了半天一页纸都没有写满,只是提醒他不要把这事忘了,然后翻出两张夹在游记里的叶子,装进了信封。
和特意在信上补了一句,告诉他可以拿这个当牙黎用,她好不容易捡到这两张,连一个黑点都没有。
张奉祠说那两张叶子太脆,送到那边多半会碎掉。
小孩就翻出了一大堆通通塞了进去:“这么多,总能留下一张好的吧。”
张奉祠:我是想让你送点儿别的!
话在嘴里转了一圈,还是被他咽了回去。
千里送树叶,礼轻情意重嘛,随她去吧。
连理又不是不知道她没什么好东西。
张奉祠这么想着,私下里还是添了一方镇纸,叫木头拿着一块送去了隔壁。
情意再重也不能太寒碜啊,还指望着人家办事呢。
到底是个孩子,做事差点儿意思。
被嫌弃的小孩,正在夸她的菜。
这个长得好,那个长得高,这个绿,那个真像菜的,绞尽脑汁的挑优点。
被夸的菜很轻的抖了抖叶子,似乎站的更直了些。
反之就有些打蔫似的。
这算是她无意中的一个小发现吧。
这些菜好像特别喜欢被人夸,越夸长得就越好,张奉祠也听她说过这事儿。
可他横看竖看也没瞧出有什么不同来。
也不好意思像小孩一样,对着一群菜嘟嘟囔囔,只能抱着南瓜瞪眼干看。
借着夸南瓜,夸上两句菜,感觉还怪别扭的。
这玩意儿也不吱个声,不像猫,好歹动一动叫两声,它们这……干听,又都长一个样,谁夸的起来啊?
张奉祠有点埋怨。
小孩挥着手赶他:“你别当着它们的面说这种话,它们听到会不高兴的,而且它们长得不一样,你得用心看。”
小孩就是用心用的有点儿晚,不然她早就留意到了。
这些东西就像是人一样,看着差不多,可是长得都不一样。
哪怕是黄啼黄啭这对双生子,也是有差别的,只是在人眼中菜的分别太不显眼了,不用心的话就会觉得都一样。
“要用心看!”小孩说的可认真了。
张奉祠:……
“少用点儿吧,你再把菜忌了,以后吃什么去?”
做事得用心没错,可也不能太用心,什么都当真,一头扎进去成了痴儿,不疯就怪了。
菜就是菜,就是用来吃的,天天把它当孩子哄,有什么用?
最后不还是得下肚?
张奉祠觉得她去年种的那些菜就不错,不哄长得也不错。
他劝了几句,可小孩不想听,她觉得这事挺好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