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人多了起来的地方,路过的妖纷纷看了桃枝几眼。
桃枝忙将头发撩到前面垂着头试图挡住脸。
真是太有伤风化了!一点羞耻心都没有!
她挣扎了一会,被却抱得更紧了。
等到了画舫处,容且衔将她放了下来,先踏上船,伸手扶着她过来。
他也不用法术,一举一动皆为凡间寻常夫妻的相处模式。
旁边的撑船老龟笑着说:“想不到在妖界还能看到这般恩爱的画面,两位是人界来的罢?”
容且衔很是有礼貌的温柔一笑:“嗯,她不太习惯用法术。”
老龟从老远就看见容且衔将小娘子抱着走了一路,而那位小娘子见旁人施法飞行眼里露出了羡慕。
他看破不戳破,笑着恭贺:“那祝两位万年琴瑟,白头偕老。”
容且衔唇边的笑意更甚,如同春风拂面,让人只觉此人气质天上没有地上无双。
仿佛那天砍人脑袋狠戾阴辣的人与他不是同一人。
容且衔拿出了一颗极品灵石递给他。
老龟两眼放光,果然是位土财主,幸好夸在了土财主心坎上。
这会儿风有点大,纱灯晃个不停,里面的烛火跳跃不止。
桃枝正聚精会神稳着纱灯,无心听两人在说什么,她左手抓着容且衔的手,一脚踏上有些晃的船。
在差点劈叉之际,她立马踩上了船,踉跄了下扑在容且衔怀中。
她霎时心凉了半截,紧看了眼灯,还好,没熄。
视线回到正前方,她看见了容且衔后方不远处粉帘画舫里的两人。
桃枝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呈遇之焦急地朝桃枝作了个口型以及手势:“师父!是我,子遇!”
桃枝蹙紧眉头,要死了,她忙回了个‘走’的口型。
不知道呈遇之看懂了没。
“师父?”耳边响起容且衔悦耳好听的声音。
桃枝收回视线站稳,镇定自若道:“为师被船吓得腿软,歇了一会。”
说着,她松开了容且衔,提着纱灯掀开纱帘进了舱内。
里面软榻铺着柔软的垫子,中间立着张矮案,案上摆了一壶酒,以及酒盏。
桃枝将纱灯放在案桌,坐在软榻上,对刚迈进舱的容且衔说:“我可以吹熄它了么?”
容且衔眼里露出微讶,而后渐渐化成点点星辰,唇边漫出一抹浅笑,柔声开口:“师父想灭就灭了罢,回家挂好。”
他撩袍坐下,将糕点放在案上,与桃枝并肩坐着。
桃枝迫不及待一口吹灭了它,这一路护它跟护宝贝似的,着实让人费神。
容且衔将船夫挥退,船里只剩下两人。
但外面却人声嘈杂,喧闹不已,皆是男男女女谈笑声,以及一阵阵悦耳琴声。
很是符合乞巧节的氛围。
纱帘轻扬,隐约窥见外面的景象。
星空浩渺,像被揉散的碎银。
天幕中凝着一团云烟状的光晕,泛着蓝紫交辉相映的绚彩。
船头的红灯笼随风轻摇。
景色再是好看,桃枝也无心观赏,心跟着红灯笼摇曳不止。
桃枝不敢有任何异常举动,坐得端正。
两人坐的宛如新婚夫妇那般拘谨。
桃枝眼睛转了转,目光就落在了案上的酒。
把他灌醉,将呈遇之赶走,避开两边相遇交锋。
想法一下子就出来了。
她颇为乖巧地捧着酒壶就往酒盏里倒了两杯。
端起一杯酒盏放在容且衔手里:“阿衔,今日是卧看牵牛织女星的日子,应当喝点酒助兴,这杯你喝。”
刚放到他手中,桃枝就莫名想到了秘境里渡茶之事,这情景竟与那时相差无几。
她不免红了脸,又忽然想到,两次都是别有目的。
一下子心就虚了起来。
这次跟呈遇之说清楚后,希望他离得远远的,不要再来找她,就阿弥陀佛了。
不然他定会头铁到处找机会在容且衔面前死亡蹦跶。
原本容且衔就要杀他,他这一蹦跶,直接是坐的特快列车,一脚油门到了地府,她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她抬眼望着容且衔,下意识拿着酒盏与他交臂而过。
倏然间,耳侧传来低低的笑声,继而是他意味不明的语调:“交杯酒吗?”带点惑人的尾音上扬,让人心中一颤。
显然容且衔也回忆到了一处。
桃枝抬起头,目光又落在两人纠缠的衣袖上,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顿了一下。
那人却迅速喝下了那杯酒,没有丝毫犹豫,也不担心她下药或别有目的之类的。
桃枝弯唇笑了一下,也抬盏喝了下去,没有再吐出来过。
桃枝一杯接着一杯给容且衔灌下,他似心情颇好般来者不拒,只是半倚在榻上,半抱着她坐在腿上,看她一杯又一杯喂下。
虽饮了酒,但面上不显,那双眼染上潋滟水光,兀地显出几分多情来,竟比霜日里的梅花还要艳上几分。
桃枝被这一眼看得,心上似被蜻蜓点了水,漾起碧波,生出一圈一圈的涟漪。
她给自己倒了一盏仰头喝下,俯身吻了上去。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如何渡她的茶,她便如何还他的酒。
却不知那人眸光微闪,唇角扬起一抹几不可闻的坏笑。
渐渐地,嘈杂的人声越来越少,船似乎游到了偏僻的河道。
透过扬起的纱帘,已然看不到其他船只。
桃枝面上渐晕酡红,从他怀中挣扎出来,呼出一口气,显然也有些晕了。
不知道是被酒醉晕的,还是亲晕的。
她又斟了一杯,微抬眼,扫视了船外的一圈,暗松了口气。
没有看到那艘粉帘画舫,应当是走了。
这口气还没松下来,很远处的拱桥处从拐角游出一只船只。
是艘粉帘船只。
桃枝惊得手中的酒杯都不稳了。
她视线回落到容且衔脸上,却见那人一直望着她,神情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姿势慵懒倚在榻上。
圈在她腰上的手缓缓摩挲着她的衣裳,指尖传过来的温度,烫得她心慌意乱。
那神情也不知是醉了没醉。
桃枝暗道,他再不醉她就要醉了。
忽然间,纱帘外的竹帘被放了下来,画舫的速度也快了许多。
桃枝颇为一惊,扭头向外面看去,却没看见其他动静。
她恍然意识到船是由容且衔控制的,又转回头看向旁边那人,却被那人猝不及防亲了下来。
淡淡的檀香味混杂着一丝酒味弥漫在空气中,向她拢了过来,可唇齿间的气息却是极清冽凛冷的。
两人倒在了榻上,桃枝手中未喝完的酒盏掉在了甲板上,清透的酒水浸湿了木板。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