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敬深呼出几口浊气,顾大人说的对,抓到杀死阿父的凶手最重要,她要抓到幕后凶手,千刀万剐,杀了那杂碎!
“封棺吊唁吧。”裴敬最后深深看了一眼裴季,这是她醒来看到的第一人。
是带着自己重新熟悉这个世界的阿父,是跟前世养父生得很像,一样敦厚爱自己的父亲。
还记得当时他放自己去揭招募时担忧又纠结小老头的模样。
还记得他第一次接自己落值归家跪在顾大人脚下让顾大人多关照自己的慈爱不舍。
更记得自己第二次沐休,高兴的跑了过去,告诉阿父,她沐休了。
当时阿父笑意犹如盛着朝阳,对自己笑的温和,告诉自己,说“行了,快上车,我接你回家。”
或许是皇城司大量司衙守在院中保持着丧事,街坊邻里吊唁的格外谨慎又十分客气。
只有王婶子拉着自己哭的厉害,担忧自己往后如何是好,还是被同来吊唁的周伯赔着笑意眼神不住朝顾大人打量的道歉中拉了回去。
其实,这里邻里自己并不熟,熟悉的不过对门几户,许多面孔自己都没见过。
阿父性子温和,那些人应该就是阿父在巷中认识的街坊邻里。
处理完丧事,裴敬看向空荡荡的房间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她把阿父葬在了从未见过面的阿母和真正的裴静身边。
让他们一家人能够底下团聚。
若是他没救自己,是不是也不会卷入这场困境中,他也就不会死。
顾大人似乎还没走,裴敬起身想感谢他的帮忙,起身出了门,院中不在。
行至门口,门外传来声音,裴敬看了去,是当日最先冲进来救自己的男子。
“主子,查到了,是白家放出的消息,说裴敬是裴颂之的漏网之鱼,这才引起幕后之人注视,才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书六有些指责,自己若快些,或许他就不会死了。
“我让你暗中保护她,却让她受伤,养父惨死,明日起,你回去重新接受一个月的密训!”顾桓蹙眉不悦。
书六顿了一下,不敢反抗,“是,属下遵命。”
“此时白歆可知道?”
“白少主知晓,并未阻止,查探到此乃白家主与白少主之意,我以为他不会伤害裴姑娘,这才反应迟了些,导致没救下她阿父。”
说到此处,书六也有些自责,若是判断没有失误也不至于会成现在的局面。
“下去吧。”顾桓挥手。
书六拱手,随即隐入黑暗,然后消失不见。
顾桓进了门,看向门口的裴敬,揉了揉疲惫的眉眼,“你听到了。”
裴敬看向顾桓,见他满脸疲色,终是点了点头,“无意偷听,本是想谢谢大人的帮忙。”
“他叫书六,皇城司的暗羽,派他暗中保护你的,并非刺探你的隐私。”顾桓看向裴敬,怕她误会。
裴敬嗯了一声,转身回屋,“若非他,我也是一具尸体了。”
好赖裴敬还是分得清的。
“请问裴姑娘在吗?”
裴敬转身又走了回去,看清来人,裴敬神色淡漠,“有事?”
“家主有请,劳烦裴姑娘走一趟不知可方便。”白风皱眉看了一眼站在院中,风姿卓越的男子。
果然非真心,少主为了她闹得不可开交,她倒好,大半夜与男子一处神色疲惫。
顾桓皱眉,拉住裴敬的手,想起她手腕的伤,不由又松了些许,“不必去。”
裴敬摇头,看向顾桓,“无事,总该去一趟要说清楚的。”
顾桓见裴敬眼神坚定,大约明白了她是何意,“小心些。”说完朝瓦檐看了一眼。
裴敬点头,顾桓这才松手。
一旁白风面色十分难看,看向两人亲昵的举动,对裴敬越发不喜。
“裴姑娘请吧。”
裴敬瞥了一眼白风,出了门,径直上了白府马车。
看马车已经离开,顾桓收回视线,“暗一,暗三,跟上去。”
只见虚空中,闪了一下,似刮过一阵风。
白歆冷着脸看向白午今,“今日来报,她阿父死了!”
白午今懒懒看了一眼白歆,“你既同意试探,就该知晓有些东西不可避免的。”
“你是白家少主,待坐上家主之位,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那般粗鄙,纳妾都是抬举。”白午今十分不喜,尤其是她那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白歆面色也有些发白,他知道了白家主所作所为,虽有质问,但没有阻止,他虽听慧日禅师所说,但不能证实。
他暗中也派了人,若她有生命危险必定会出手,只是没料到吧裴季也绑了去,多出变故。
从此事中也能看出,盯着自己的人非白欣一支,或许这段时间是该注意,若白欣知晓了她对自己的重要性会不会更危险。
白歆强忍心中不安,舒了一口气,“无事,她不知晓便好,往后我会护着她的。”
警告的目光看向白午今,“今日我便不同你计较了,再有下回自作主张别怪我翻脸!”
白午今浅笑,看向白歆,果然还是不够心狠,拍了拍手,屏风被移开。
看到浑身是伤,冷漠注视自己的裴敬,白歆面色惨白。
“阿敬。”
裴敬冷着脸,一巴掌打在白歆脸上,“白歆,你真让人恶心。”
裴敬后退了几步,冷冷看向面色惨白的白歆,“我知道我现在杀不了你们,除非弄死我,不然我们咱们走着瞧。”
裴敬扯了挂在腰间的梅花坠,朝白歆脚边扔了过来。
这是两人互表心意后他送自己的信物,现在看来格外的讽刺。
裴敬自嘲的笑了笑,“你我之间,只有一条人命,再无其他,是我眼瞎竟然瞧上了个畜生害了阿父性命。”
裴敬不想多呆,转身离开,白歆半晌回神,赶紧追过去,“阿敬,你听我解释。”
“我知晓他们是想探查是到底是不是裴颂之之女,我并知晓他们是要伤你们性命,我真不知道。”白歆知道,今日若不解释清楚,他与阿敬算是彻底完了!
裴敬推开白歆,深吸一口气,看向白歆,“你确实参与了试探,甚至说知晓此事对吧。”
白歆点头又摇头,“你听我解释。”
“我阿父因此而死不可争辩的事实,我若非顾大人来的及时,站在你面前的裴敬应该也是一具尸体。”
“白歆,我知道我目前没能力对你如何,但你真让我恶心,离我远点!”
看着怒目而视,神色冷漠的裴敬,白歆只觉得浑身冰凉,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她看自己眼神应该是温柔带着害羞的笑意的,不应该是这种陌生冰冷的。
不对,这一切都不对。
裴敬声呼了一口气,出了白府,看向早已停候的马车,裴敬顿了一下,随后上车。
顾桓笑了笑,“我以为还要等一会儿。”
顾桓递过锁钥,“替你锁了门房,回司衙吧,这几日先静静。”
裴敬沉默接过。
顾桓拿出药膏,牵过裴敬的手,挖出小块药膏揉搓在裴敬伤口上,“这是纪大夫针对你的伤,特意配制的,这几日好生修养一下。”
看出裴敬有些不适应,顾桓沉默了一瞬,涂抹药膏的手顿了顿,“你别多想,我们都很担心,你用的很趁手,我也没有换人的打算,你的伤早些好了,也能方便查案。”
“今日本来有个新案,至今移交刑部了,乔安的案子也有进展,锦春找到了他的足迹,或许这两日就能捉拿归案。”
裴敬没有再试图缩回手,看向顾桓,发自真心的道谢,“谢谢大人。”
顾桓揉了揉裴敬脑袋,“别担心,我在,整个皇城司都在,这就是你的靠山。”
今日的顾大人格外温柔,阿父也喜欢这样揉自己脑袋,裴敬吸了吸鼻子,不能伤心,她要做的事还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