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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儿,小心!”

裴敬回头,裴季挡在了自己身后,冰冷的刀刃从裴季心口穿过划伤了胳膊。

愣愣回神,裴敬脑袋嗡嗡的,周围声音似乎也变的远了起来,裴敬哆哆嗦嗦起身,扶住倒下的阿父。

心口的刀被抽了出去,阿父的眼神在逐渐焕散,紧紧捂住阿父的胸口,血液还在不断渗出。

“别吓我,快起来。”

裴敬神情呆愣,“阿父,快起来。”

“好、好、好好活着。”裴季艰难伸手试图擦拭裴敬不断掉落的眼泪。

身侧似乎来人了,裴敬不想管。

她只想阿父能起来,他不能有事。

看着阿父的手彻底落下,裴敬僵了一下,随后一口血喷了出去,意识开始焕散……

顾桓赶到时,正好看到裴敬一身血,抱着裴季一口血喷了出去,随后晕倒在地。

心脏骤然被紧紧捏住,窒息难受和惶恐席卷而来。

赶紧抱起不省人事的裴敬,哆嗦着手探了探颈部脉搏,还有跳动。

哆嗦的手依旧没有缓解,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些许,冰冷阴沉的眼神看向苟延残喘踩在脚下的四人。

“杀了!”

顾桓小心抱起裴敬走出了血污之地,跟在顾大人过来的章曲意被吓的哆嗦不止。

顾大人刚才的眼神犹如地狱爬上的恶魔,让人背脊生寒。

地上四人在司使的手起刀落下瞬间被了结,章曲意哆哆嗦嗦跟上离去的顾大人和裴姑娘。

顾桓抱着昏迷不醒的裴敬,停下脚步,淡漠的看向章曲意,“会有司使安排你,不必再跟了。”

章曲意点了点头,“裴,裴姑娘没事吧?”

不敢再靠近,伸头看了一眼被细致护在怀里的姑娘。

“醒了?”

裴敬焦急的四下张望,没有看到阿父,顾大人神色疲惫守在榻前,四下看了看,熟悉的布置,是皇城司自己的房间。

“大,大人。”裴敬揉了揉咽喉,嗓子干痛。

顾桓起身倒了茶水,“润润喉。”

裴敬接过,赶紧喝了几口,“大人,我阿父呢?”

她还记得自己失去意识前阿父替自己挡了一刀,到处都是血,止都止不住。

裴敬掀起被子要下床,“我阿父呢,他没事吧?”

顾桓抓住焦急便要出门的裴敬,“你昏迷了两日,伤的很重,别着急。”

顿了顿,没有隐瞒,“裴季死了,尸体已经替你收敛了,在青松巷的家中停灵,还未入土。”

裴敬跌跌撞撞扶着门框挣脱顾桓便要出门再次被顾桓拉住,“穿好衣服,外面冷,吃点东西,我带你过去。”

裴敬赶紧接过外袍快速套上,回头穿了鞋子,“大人,我没事,我要回去。”

顾桓默了默,把惴惴不安的裴敬牵了回去,“吃点东西,我带你过去,你昏迷了两日,未曾进食,后面还要操劳裴季丧事,不吃东西你扛不住的。”

裴敬看着顾大人,“我吃完东西就能回去了吗?”

“对,乖,我们不着急,家里我派人看着了,不急这一会儿,先吃东西。”顾桓小心擦拭裴敬脸色不住落下的眼泪。

这是自己头回见她哭,之前几回伤的那么重也未见她这么无助的哭过。

脸上青衣破皮,手腕伤痕累累,几乎没一块好皮,背上,胳膊到处多道刀痕。

一身伤,加上急火攻心才吐血昏迷,这是纪大夫诊治的结果。

若非她求生意识太过强烈,或许就这样没了,看着她一身的伤痕,顾桓眸色沉沉。

安抚好裴敬,拿来早就温在一旁的清粥,接过碗,裴敬大口强迫自己吞下。

顾桓叹气,接过碗,小口喂食,“刚醒,不能这般急,慢慢吃,不然胃受不了。”

裴敬手抖了抖,全身痛的厉害,咬了咬下唇,强迫自己全部吃下。

吃完了,裴敬看向顾桓,眼神逐渐聚焦,“大人,我吃完了,可以请假沐休回去吗?”

“可以,我带你去。”顾桓牵起裴敬。

出了门,外面太阳格外刺眼,门口周月牙看裴敬木呐呆滞仿佛失去灵魂的模样不由泪流满面,“裴姐姐。”

裴敬只是听到声音毫无焦虑的看了一眼,又转头看向牵着她的顾大人依旧木呐,只是言语焦急催促,“大人,快点,我要回家,我阿父等着我呢。”

李婶子红了眼,擦了擦眼角泪水,看着走路不稳但目光呆滞又焦急注视前方的姑娘。

顾桓停了下来,裴敬转头。

“我抱你走吧,你脚伤也很严重,过度可能影响你以后走路。”说完顾桓小心抱起裴敬,出了北院。

李婶子擦了擦眼泪,“她刚醒过来,我去炖点汤,这孩子命苦。”

把裴敬小心放在马车上,书里表情有些凝重,马车开始行驶。

顾桓小心照料犹如木偶娃娃般的裴敬,擦了擦她无声的泪水,“难受就哭出来,我在这里,别怕。”

马车才停下,裴敬跌跌撞撞从马车上跑了下去,门口到院中不过几息的距离,裴敬摔了几次,每次顾桓试图扶的时候她已经再次爬了起来。

跌跌撞撞冲到堂屋,没有了之前吃饭放在中间的桌杌,没有了两人一起烤火取暖的火盆,有的是悬在中间偌大的黑棺以及焚香的香火纸钱。

裴敬没有理会,先去裴季房中看了看,干净整洁,榻上还放着折叠好的干净衣物,没有来得及收起来。

这一刻,裴敬怔了好半晌才靠近棺材,裴敬就那样愣愣站着,然后走近棺材,小心朝里看了看,裴季果然躺在里面。

裴敬拉了拉他的手,语气带着撒娇,“阿父快起来,别跟我开玩笑了,你手都凉了,多穿点衣服。”

“我们说好了沐休搬家,你别跟我开玩笑了。”裴敬试图拉裴季起来。

顾桓面色不忍,抿了抿唇,拉住有些接受不了现实,有些魔怔的裴敬,捧着她伤痕累累的脸看向棺中的裴季,“裴敬,你清醒点,他已经不在了。”

裴敬使出最大的力气,一把推开顾桓,“你胡说!”

又是一口血喷溅而出,裴敬再度昏迷了过去。

顾桓小心抱起裴敬,送回她的房间。

房间赶紧整洁,没有太多装饰,一张靠墙的木桌放着大量书籍和笔墨,能看出使用痕迹很重。

安置好裴敬,招呼司使唐圆回司衙请纪大夫过来一趟。

捏了捏眉眼,裴敬吩咐人收拾开始装扮。

再度醒来,裴敬恢复了正常,出了房间,整个小院一片素篙。

裴敬披麻戴孝,看向一旁担忧目光看向自己的顾大人,裴敬走了过去,深深一礼,“多谢顾大人。”

“你,你还好吧?”说完顾桓手指不由蜷缩了起来,这般如何好。

顿了顿,又补充,“我在,你别怕……皇城司都在。”

“好。”裴敬知晓,若非皇城司,自己可能也死了,再次醒来,裴敬清明了不少。

“你先办丧事,裴季的死我会陪你查,别放弃。”顾桓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想着若给她盼头和目标是不是会好些。

“谢谢大人。”裴敬恭敬一礼。

起身往棺材方向走去,解开阿父外袍,致命伤果然是胸口那刀伤,贯穿了整个心脏。

他神色平静,嘴角似乎还带着笑意,是因为可以去找阿母和裴静了吗?

裴敬擦了眼角的泪,重新替阿父整理好仪容仪表,让他能体面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