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小笙珩为何准许前往,其实是钰笙野点名传了信。
大抵....
——
在众人临行之前。
筱夺趁着自家兄长还在陪着自家主子,他便暂时放下心,迅速前去钰桃定安所在之处。
到时,钰桃定安正捻着自己高高束起又垂落胸前的发尾沉浸着。
走近了看,他是在对着石桌上一株诡异的花出了神。
筱夺重步上前,并未行礼,而是直接肃声:“臣,求见九千岁。”
闻声,钰桃定安才不情愿的堪堪回了神。
他并不觉得自己跟这个该死的国师,有什么好聊的。
于是施舍般回了神也只是静静的睨视筱择,并不开口。
厌烦的心道:无理的家伙,还求见,都直接到本殿面前了,求鸟毛呢求。
果然。
筱夺接下来的举动,更加坐实了自己给他挂的标签。
筱夺守礼但嚣张,他再上前一步,再开口:“臣,有事相求九千岁。”
筱夺当然知道,钰桃定安看着他的那双眼里..
盛满了怨。
他直接无视,不见回应那又怎样,顶着对方暴躁的眼神,他继续:
“求问九千岁,可有令双眼复明的活蛊。”
此话一出口,沉默的钰桃定安这才正了眼,幽幽道:“为..钰二所求吧?”
“必然。”
前者挑挑眉,抬手伸向自己面前的那株花,但轻重无度,带着七分的怨气,三分无语。
而那株诡异的花儿被他扯来扯去,却也不见其断折,脱落。
甚至被半包着的血红花蕊,还张牙舞爪的扭动了几下。
挑衅的意思明目张胆。
‘你奈我何~’
钰桃定安气得当即回应:屈指用力一按,直接按断了一小撮花蕊。
蛊老实了。
奄奄的不动了。
钰桃定安还在源源不断的暗骂:啧,糟心玩意儿!........
玩到最后是联想到了筱夺的能力与身份,这才憋着气缓缓道来:
“本殿早年谋权葑疆‘圣女’一职,所接触的东西比你们多得多。
恰好这世间之上的生蛊,本殿敢居二,无人敢称一。”
因为第一早被本殿杀了呀。
但是他不明说,要保持神秘~
不等继续傲娇,他快速眨眨眼,抛出主要信息:
“本殿眼前的这玩意儿便是你所想寻的东西。”
说完,又重重的戳了戳花的根部,直到其又耷拉了点儿,这才满意的勾了勾唇角。
小样,要不是留你有用,凭你这死脾气,早被爷弄死了!!
筱夺疑惑:“那为何不为吾主使用.....”
不等筱夺语毕,九千岁就瞬间炸了毛。
“呵......”
“你以为我们不想么,我们想疯了!
可是万物有灵!此蛊不愿入宿!
没有一个合适的宿体,仿生蛊就无法堪用。
瞧本殿养的逆蛊,生有灵智试人无数,全都不愿入宿,你兄长也试了,同样没有用。”
恼怒之余再次暴躁的扯了扯茎叶,对自己用尽心血炼养的活蛊十分不客气。
始终频频暗骂:糟心玩意!
威逼利诱全试过了,就是不搭理任何人,犟种!
跟愤怒狰狞的钰桃定安不同,筱夺只是怔了怔。
随后无声却强势的提溜过了那一株活蛊。
“九千岁,劳烦告知如何使其入宿。”
还在生气的某人收回手,转而相错抱胸不假思索道:
“啊,就是这玩意儿找到了自己最喜欢,或者契合的宿体,双方都意念统一的情况下。
才能爬入对方的眼球中心。
且,宿体的主人,需要以一只眼睛为代价,用来供蛊成长,仿生。
仿生的过程时日应当是半月有余,宿体的眼,会承受非常频繁且剧烈的疼痛。
代价无法避免,以本殿所知,于我等这个世间,蛊是万灵之绝....
略过。
反正你们不明白。
总而言之,那只养蛊的眼睛,基本上算废了,甚至可能双目都会被牵连受毁。
这个要看蛊留不留情咯。
不过不用担心,本殿养的蛊都挺凶的,所以它一定有自知之明,包毁的....
这不,这逆子现在都不愿意.....”
滔滔不绝的钰桃定安慢慢降了火气,理智回归,抬首问道,“怎么你还能有办法.....”
么?
话没说完呢,钰桃定安就睁大了他那漂亮的双眸。
难以置信、疑惑至极。
随即嗓音干哑失音:“为何...?”
因为他亲眼看到了自己那始终不愿离开花株根部的蛊....
在以一种命中注定的速度,飞快从花骨出来跳到筱夺的下颚处,转而爬到了筱夺的左眼里。
脑中凌乱不已:哎哟本‘圣女’真是见了鬼了!
与钰桃定安的诧异不同。
筱夺的面容有一瞬狠抽,钻肤之痛使他双手猛烈得拽紧了腿侧的衣袍,但很快就松开了手。
他不愿示弱。
钰桃定安没有错过筱夺的异常,转而瞬间明了。
自己所言无虚,原来确实很疼。
他还想追问,但筱夺只是失态了一瞬,就恢复如初的扯了扯嘴角,轻笑道:
“九千岁也说了,万物有灵。”
“臣才是那个罪魁祸首,不是么。”
所以,此蛊,一直在等着他。
在钰桃定安絮絮叨叨的时候,筱夺就知道了,他甚至不用摸卦。
万物有灵....某种意义上,又何尝不是因果轮回呢。
筱夺对于眼中的万千疼痛满不在意,他字正腔圆的告退。
“半月后,便是吾主复明之时。”
钰桃定安就那样静静的望着筱夺的离开。
所有言语全都泯然于唇齿之间。
渐渐,他的情绪出现了深一层的变化,不再是一成不降的怨恨,还有丝丝自己也无法理解的迷茫。
爱一个人的代价,实乃无法之估量。
但随时间,这抹情绪很快就被后知后觉的欣喜若狂驱逐无踪。
他从不怕自己的活蛊会阳奉阴违,也就是说。
钰二的双眼.....只差了时间而已!
此消息在他们知情人当中起了轩然大波。
锁人的雾霾当中总算挤入了万丈骄阳....
— —
诸城中境。
百里思茗孤身一人站在万界之巅的黑渊山崖之上,神情恍惚的眺望着‘临周城’的方向。
她得到了钰笙生双眼即将得以复明的消息,但她仍然不悦。
良久,才轻轻开口,似是与风倾诉:
“我的小乖...何时才能苦尽甘来?”
“长鹤...这次,是你错了。”
“但我仍然愿意替你执行、替你收腹、替你报仇。”
“只求你,善待我的小乖,可好。”
没有人能回答她的问题。
在远处驻步静候的瑾司修苦苦望着自己的爱人,他怎会不懂她内心的挣扎与痛苦....
可他身为天师无法破道引现亡魂得到回应,连已入鬼道的筱择也同样无法问灵寻魂。
只因钰烬时与桃怜初二人,将他们所有人的后路,都斩断了。
二人脑海中同时缓缓浮现那个经常窝在自己怀中的乖巧孩童。
思念也会拼命翻涌,心脏也不免会抽疼。
悲怨之余......
万丈高崖之上....
月藏、风止。
像极了当年二位君主那始终如一的决策。
也恰似回答了百里思茗的问题:前方一片黑暗,窒息又伤人。
........
那一晚,百里思茗发了病,陷入两难魔障,自己重伤之余也误伤了瑾司修。
谁说逝去的就一定是消散。
钰烬时与桃怜初二人,根深蒂固的印在了众人的心底。
念起时痛苦,想忘时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