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低声道:“我父母对我非常好,加上我成绩还行,又遵守纪律,从小到大没挨过罚。
因为误会我妈有了新欢,好几年没联系她,因为怨恨继母,跟我爸吵了很多次架,当着他的面掀桌子,还好几年没回家。”
“哥哥!”云沐想去牵云昭的手,又想起自己两手药膏,只好低下头用脑袋蹭了蹭云昭的手。
仙界的长辈如此宽容,哥哥这一世却投生在马大狗家。
记得上一世的温情和繁华,却要忍受这一世的磨难,历劫果然是虐身虐心,受尽苦楚。
哥哥下凡时真不如喝了孟婆汤,或许这一世也能好熬一点。
云昭摸了摸云沐的脑袋:“即便我如此过分,我爸妈也没对我说过一句重话。
我妈每次打电话都温声细语的,询问我好久。
我爸总是用心疼、歉疚的眼神看我,一趟趟的去看我,给我买一堆吃的用的。
其实,我每次接到妈妈电话,我爸每次去看我,我都很高兴。
可我偏跟吃错药似的,故意冷着脸,用冷漠去伤害他们。
沐沐,我真的很后悔。
他们把能给的都给了我,我却恩将仇报,对他们怨恨了好几年。
所以,昨天我说出我亲爹也管不了我,情绪一下就失控了。”
“我骂你,骂双喜,其实都是在恨我自己。”
云沐用手臂环住云昭的腰,“哥哥,别说了,你没骂错,我就是眼馋嫉妒了,双喜又笨又没规矩,该骂。”
“哥哥,你不知道你有多好。
但,沐沐知道。
姑姑也知道。
双喜如意如愿都知道。”
云昭叹了一口气。
“哥哥,别想上辈子的事了,都过去了,两位长辈那么疼哥哥,不会希望哥哥活在内疚里。
我母亲因生我而死,我小时候也很内疚,我父亲就是这么对我说的。
咱们把日子过好,每天开开心心的,长辈才会放心,安心的。”
云昭双手扶起他的肩膀,“我知道。
道理都懂,就是偶尔情绪会失控。
幸亏有你这个树洞在。”
云沐笑起来,“哥哥,我是不是一个合格的树洞呀?”
云昭捏住他的鼻子晃了晃:“是,相当合格。
可是我的树洞受伤了,我好难过。”
云沐笑道:“其实一点都不痛的。”
“撒谎!”
云昭扭过身,用手指摁了摁云沐膝盖周围,云沐忍着没动。
云昭又叹了口气,坐到床位给云沐捋小腿,“夏老为什么发这么大火啊?
会不会是因为我说你没睡好,夏老跟孙郎中一样,嫌我对你太娇惯,故意罚的这么重吧!”
“不是,夏老本来就脾气不好,我当初跟哥哥说过的。
而且,罚的不算重,我听祥叔说过,国子监的学生罚跪,夫子一般都让他们跪满三个时辰,我满打满算跪了也没俩时辰。
可能我真的有点娇气。
夫子还让祥叔送我回来,我当时犯倔,给拒绝了。”
云昭道:“我突然不想让你考功名了。
你说一个夫子,就能名正言顺地把你收拾成这样,若是落到皇帝手里,万一老爷子哪天不高兴,让人用大板子打你,你这小胳膊小腿的禁得住吗?”
云沐:“……”
“还不如让哥哥养着你放心呢!”
云沐干咳了一声:“哥哥,不能称呼皇上为老爷子,这是大不敬。”
云昭嗤了一声:“喊个老爷子就是大不敬,我就喊了,老爷子,老头子,皇帝老儿……”
云沐身子猛的往前一倾,伸着黑乎乎的手爪子就想去捂云昭的嘴。
云昭脑袋往后一缩,一把抓住云沐的手腕,骂道:“看你吓的那样儿,连伤都不顾了,皇帝再厉害有顺风耳吗?
还是咱家有大内暗卫监视着,报告给皇帝听啊。”
云沐急的眼睛都红了:“哥哥,不许再说了,你再说我真生气了。”
云昭投降:“好好,不提就不提,你姑姑跟你一样,一个字都不让说,不管他好不好,都拿他当神敬着。”
云沐义正言辞地道:“皇上治理天下,福泽万民,最是辛苦,我们身为大燕的子民,怎么能对君父不敬呢?
哥哥,君父也是父亲,我们都是他的儿女呀!”
云昭只觉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你家都被土匪端了,家破人亡,皇上把天下治理成这样,你不恨他,还在这情真意切的喊君父!
这些古人的脑袋瓜真是……
把忠臣孝子那一套刻进骨子里了。
云沐一看云昭的表情,就猜到她想什么。
“哥哥,这不是愚忠。
一百年前,山河破碎,胡人入侵中原,烧杀掠夺,肆意屠戮百姓。我们汉人活的不如一头牲畜,差点被灭了种。
是武帝带着几个散兵游勇,用血肉之躯,打了无数场硬仗,历经千难万险才赶走了胡人,让汉人得以存活。
哥哥,据说武帝身上的疤痕一个摞一个,数都数不清,赶走胡人后,没多久就离世了。
后面两位君主也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唯恐有疏漏,让胡人再有可乘之机,百姓这才有了近百年的安稳日子。
是萧家让百姓从牲畜变成了人,并得以延续,哥哥,你说,我们享受福泽的子民,尊称一声君父不是应当的吗?”
云昭摸了摸云沐的头:“眼珠子都红了,你别这么激动行不行。
弄的我好像十恶不赦一样。”
“哥哥就是错了。”
“好,我错了,我不该对你的神明不敬。”
云沐赌气道:“皇上就是大燕的神。”
云昭笑道:“行,等你君父冤枉你,打你板子的时候,看你还会不会这么认为。”
“别说打板子,就是打死也这么认为。”
云昭笑道:“真是你君父的好子民。
其实我听你姑姑说过这些事,对武帝印象挺好的,就是对景和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