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妈妈白皙的手臂支在桌上,身子仿佛软的没有了骨头:
“公子真会夸人,夸得奴家心里好舒坦。”
随口一句,算会夸吗?方后来心道,你倒是更会夸。
王妈妈能管着云雨楼这一进门的门脸。那必须是玲珑八面,手段过人的。
方后来想着,于是干笑了一声:
“王妈妈记得我,我却没注意到王妈妈,实在是罪过!”
“公子不必客气,既然东家将我安排在这门前待客,我自然得盯着紧些。”
毛账房倒是有些担心:“袁兄弟,你怎么找了李妈妈?”
“她惯会坑人,我第一次来,便是在她手里折了大把银子。”
毛账房想起来那次,至今意难平。
“这位袁公子,可没被坑呢。
他露了一大笔银子,倒是坑了四位姑娘,白白打了一个多时辰的叶子牌。
末了,他还带着钱跑了。
惹得那四位姑娘成了楼里的笑柄。”
“这次来,又是想坑谁啊?”王妈妈笑意盈盈的脸上,有些不好看了。
“误会,定然是误会。”毛账房见着好像有些不对劲,替方后来解释,
“定然是那李妈妈狮子大开口,吓跑了袁公子。”
“反正如今你怎么说都行,”王妈妈耸了耸肩,“李妈妈如今已经被管事的打发走了。”
“红蕖姑娘呢?”方后来皱了一下,又问。
“也被打发走了。只是,她们最后接了你这一拨客人,就被打发到别处去了,我怎么能觉着与你无关呢?”
王妈妈笑着,“只是公子莫要连累我,被打发了,就好。”
方后来脸上镇定自然:“王妈妈可真会说笑。”
他心道,呃,院正大人蹊跷倒台,这两人肯定得离开,免得将当日事泄露了出去。
不过,这云初容倒也谨慎,并没将后院的事,说出去。
“哼哼,王妈妈,生意以诚信为本。云雨楼怎么会养了这两个坑人的主?
如今走了更好!”毛账房气愤愤道,“只是此事定然与袁公子无关。”
“毛公子有所不知啊,李妈妈调教姑娘的手段,倒是很厉害的。
我们对李妈妈还是多有依仗的!平日里,自然不好轻易得罪她呀。”
她说着,又看了看方后来。
“那今日,公子来又是来找哪位姑娘的呢?”
王妈妈依旧习惯地挂着笑,将话题绕了回来。
“台上那几位,可否请来作陪?”毛账房问道。
“她们呀,是咱们这里的招牌舞姬。
向来只卖艺不卖身,也不陪酒。
只怕让两位公子失望了!”王妈妈立时拒绝了,又起身为两位斟酒,
“我们楼里出彩的姑娘一大把,两位公子换一个吧!”
“哦,是挺失望的,袁兄弟,你另选一位如何?”毛账房无可奈何看了看方后来。
“我就是见姑娘们跳的好看,随口一说,没这个意思。”方后来倒是不好意思,解释了一句。
说话间,一个粉衣姑娘娇笑着,往这边扑过来,一把扯住毛账房胳膊:
“毛掌柜,怎么今日才来?我还以为你把把奴家忘了呢?”
“毛掌柜?”方后来一愣,转念一想,原来是自抬身份,不禁朝毛账房笑了。
毛账房赶紧朝方后来悄悄摆了摆手。
方后来会意:“那毛掌柜先去陪佳人?我自个先看看?”
毛帐房立刻站起来,然后拍了拍方后来的肩膀:
“那袁兄弟你慢慢挑,我得先去了,姑娘急忙慌地,我也不好意思驳了人家颜面!”
边搂着姑娘离开,边跟王妈妈笑着嘱咐:“袁公子可是我兄弟,今日就拜托妈妈,给他好好找个体贴的。账都记着我头上啊。
对了,最好是酒量大的,他今日可带了一坛酒过来!”
王妈妈听了这话,又掩口笑了:“这倒是稀奇,公子可是嫌弃我们云雨楼的酒水太差了?”
“我这开门做生意,来的都是客。我也是第一次见有自带酒水进楼的!”
她站起身来,给方后来斟了一杯酒,语气逐渐硬气,“今日公子既然又来了,那便好好玩,莫要生事才好!”
看着毛账房走远了,方后来轻轻道:“自然不是来生事的,只是有人托我送这么一坛酒,给你们云东家。”
王妈妈将酒杯端起,递给方后来,自己又端了一杯。
“给我们东家?莫非看中了我们东家咯?”她吃吃笑起来,嘴角带着些讥讽,“公子真是色胆包天啊!”
方后来脸色囧了起来,对素姑娘气的直哼哼,看,惹人误会了不是!
“就是单纯仰慕云东家,送一坛酒而已。”方后来也不想解释那么多,硬着头皮道。
“哼,”自打提到云初容,王妈妈的脸上明显有了敌意,
只是碍着人是毛账房带来的,暂时应付几句罢了。
王妈妈见他还在纠缠,话音一转:“公子有所不知,我们东家一个月前就出门了。
不如,公子带着酒回去,下个月再来?”
“哦?”方后来摇摇头,“那我前几日来的时候,在后院见着了一位自称云东家的,难道是假冒的?”
“嗯?”王妈妈端着酒杯的手微微颤了一下,不动声色继续喝了下去,然后死不承认,
“公子定然是眼花了,云东家是真出远门去了。”
方后来也将酒喝了一杯,“王妈妈先别急着一口回绝,云东家也许愿意见我一面,也不一定呢?”
继续道,“有劳王妈妈给我通禀一声,免得我这事没办成,回去又被人责怪。”
“公子这话说的好笑。东家出了院门,我上哪儿去给你找?”王妈妈还是推辞。
“前几日来的时候,我还与你们东家交过手。”方后来笑嘻嘻道,
“王妈妈这样禀告,或许云东家就愿意见我了。”
王妈妈眼神看着场中舞姬,定住了,又停了一会,
然后,才好像刚刚才听到方后来的话,冷笑了一声:
“我看公子定然是酒喝多了,不如去廊桥上吹吹风。醒醒酒再回来。”
说完,直接摆手走了。
方后来寻思着,这应该是王妈妈暗示自己去廊桥上等消息?
打着哑谜,真麻烦!
怎么云雨楼这么谨慎呢?看着一片歌舞升平,可在自己地盘上,却连话也不敢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