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9年6月苏家屯公共食堂。
“哎,怎么今天又是红薯粥,咱们已经好久都没有吃上白面了。”苏二癞嘟囔着嘴用勺子翻着碗里细碎的粥,有些抱怨道。
“苏二癞你就得了吧!之前你家里都穷的揭不开锅了,还不一定顿顿红薯粥呢!还在这里唧唧歪歪。
我听说别的大队村食堂里的粥都稀的都能看到碗底了,咱们大队食堂还能给你这么浓稠的粥你就偷着乐吧!”
见众人鄙夷的眼神看着他,苏二癞气得不行。
他理直气壮道:“之前大队长还说天天都吃饱,天天都吃好。怎么才半年就这样了,这不是骗人吗?
这伙食一天比一天差,前几月好歹每个月还要几次白面肉沫供应,现在是天天各种野菜窝窝头,红薯粥,我还不能抱怨几声不成。”
村民也知道苏二癞说的没错,自从两三个月前,村里大食堂就开始缩减每日的口粮。
从一开始的人人都能吃饱饭,到现在都是按人口定量,多一口都没有。
他们村还算好的了,勉强还能吃饱。
听说,其他不少村子村民们领回家的是能照出人影,黑乎乎的山芋干稀汤。
还有同样黑乎乎的山芋干煎饼,够不够吃就不管了。
食堂里,食堂主任李大强一脸愁容:“大队长,食堂里的粮食不多了,满打满算也就只够村民们再吃两月。
吃完离秋收还有两月,这后面大家伙可怎么办。”
此时的李大强无比信任苏江,要不是有大队长的劝说,苏家屯说不定早就跟其他大队一样,靠喝稀的跟水一样的粥充饥。
听说胜利生产大队交的指标可是比往常多交三成口粮,说好的拖拉机指标到现在都没有还没影,公社一直推脱。
现在粮食也都交完了,最后也没得到任何好处,村民哀声怨道,苦不堪言。
据说胜利生产大队早就断粮了,整个大队都靠野菜树皮充饥,都饿死好几个人了,也不知道真假。
胜利生产大队与苏家屯相隔较远,走路都要走上一整天的时间。
苏江对此也是有所耳闻,这事早已闹得沸沸扬扬。
不少社员听闻后都感到危机,人心惶惶。
苏江低头沉吟道:“看来各地都缺粮了,明天开始就把食堂停了吧!
把粮仓里的粮食都按人口分给村民,都自己回家弄。大家都节省点应该能撑到秋收。”
李大强也只能无奈应答,心里一阵唏嘘。
原来放开肚皮吃饱饭的日子是这么的短暂,就跟做了一个美梦一般,梦醒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当天大食堂晚饭时间,苏江就在食堂宣布这一事。
“乡亲们,粮仓里只剩下够大家吃两月的口粮,所以今天是大食堂的最后一顿。
待会儿大家都不要走,每家去粮仓门口等着,大家按人头领口粮,从今日起,大食堂正式解散,大家重新回归各家做各家饭的日子。”
村民们傻眼了,怎么好好的大食堂就这么突然关闭了呢?
大家才刚刚过上几天吃饱饭的好日子,如今却又要回到以前那种食不果腹的日子。
村民们一时之间难以接受,场面瞬间变得嘈杂混乱起来。
“大队长,怎么会没有粮食了,这可怎么办啊。
距离地里的粮食丰收还有好几个月呢,你这不是要把咱们往绝路上逼吗?”
村民纷纷附和,场面一时间乱成一团。
苏江气势陡然一变,沉声道:“安静!安静!大家都听我说。”
村民们才被震慑住,慢慢安静下来,不约而同都紧紧盯着面前的大队长。
“乡亲们,现在粮仓里面只有够咱们苏家屯撑两个月了。我现在就把粮食分给你们,你们也好提前有所打算。
不然到时候食堂吃完了,我再告诉你们。你们都没有余粮可如何是好。
粮食不够咱们就多上山挖点野菜,捡点山货,日子总要过去的。”
苏江言尽如此,大家都知道这个是无法更改的决定,最后才心不甘情不愿排队去粮仓领粮。
此时,家里攒了不少粮食和菜干的村民,无比庆幸自己听信苏家三兄弟的话,因着家里还有不少囤粮,至少还能撑一段日子。
而家里没有存粮的村民,则开始惴惴不安,悔不当初。
他们心中懊恼,怎么自己当初不听劝,没一起跟着攒点粮食和菜干呢?以至于现在一大家子又要面临饿肚子的困境。
此时,整个苏家屯都弥漫着一股低气压,让人感到十分压抑。
拿到粮食的众人,开始精打细算起来,他们估摸着手里的粮食,若是一家子节省着点,每天吃个五分饱,应该是能撑到秋收。
想到这里,众人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
往后的日子里,村民三不五时结伴上山挖野菜、捡山货,只为能多一点吃食,能填饱点肚子。
苏家也随大流,经常跟着村民们一起上山。
短短三个多月时间,苏家屯的村民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由于每天只能吃个五分饱,村里的大人小孩个个身躯消瘦,面容憔悴。骨头突出,双颊凹陷,瘦得如同皮包骨头似的。
苏晨的心情像被重重的压在了一片阴霾里,很不是滋味。
时间转瞬即逝,就这样,村民们好不容易熬到秋收。
地里粮食开始陆续成熟,时隔四个月,他们终于可以不用再饿肚子了。
村民欣喜不已,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灿烂的笑容,满怀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