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白一整个晚上都有些索然无味,外卖的味道比御风做得差很多,彦白吃了几口就丢进了垃圾桶。
以前这个时候,两个人吃完饭,御风洗碗,彦白逗一会儿垂耳。
御风忙完偶尔会帮忙检查他的功课,消磨到九点多,御风才会离开,还会顺手帮他把垃圾带走。
彦白按照往常的顺序,来到垂耳的笼子面前蹲了一会儿,却没有逗弄的兴致。
他又起身去做功课,今天的题格外的难,然而却没有人能指教他。
九点,彦白拎起了垃圾,步行走楼梯下楼,去一楼的垃圾中转站丢垃圾。
今天的楼梯也格外的长,彦白从来没觉得,倒垃圾是这么辛苦的一件事。
今天这几个小时仿佛格外难捱。
而这所有的彷徨,都被御风尽收眼底。
他兴味盎然的摸着下巴,发酵的时间似乎差不多了呢!
这天晚上十点多,彦白洗好澡,换好睡衣,刚准备入睡,房门突然被敲响。
声音是御风特有的,温柔而克制。
彦白精神一振,立即去开门,御风西装外套搭在肩膀,衬衫纽扣打开好几颗,头发也有些凌乱,
彦白头一次见御风如此凌乱的样子。
御风开口,声音透出极致的悲伤,
“我现在想去爸爸的墓地上看一下。
上个月我来这里的时候,带他一起来的,你愿意陪我吗?”
御风态度端正,神色诚恳极了,彦白无端的心疼。
但每一次出门对彦白来说,都是极大的挑战,刚一想到要出门,他心里就升起恐惧。
御风低头,勉强地笑了一下,
“我知道你其实害怕外面,但这会儿是晚上,幕地几乎没什么人。
在今天这样的日子,我实在不想一个人,彦白,拜托你了!”
彦白还没说话,御风又突然变了口风,
“对不起,是我今天太脆弱,没有顾虑你的感受,你不必管我,我先走了。”
御风转身就出了房门,彦白看到御风垂着头,落寞的走向电梯,满脸都是颓废,周围似乎都阴云密布,气压低的让人喘不过气。
彦白心中的不忍又升起,
“你等我一下。”
御风脸色一下亮了起来,周围的空气都跟着亮了。
彦白莫名的也有些心情好转,可是脸色却拉不下来,他从门口拿了一件外套,套在身上跟着他出了门。
天已经很晚了,应该没有人再坐电梯,彦白也不好意思叫御风久等,就跟着一起进了电梯。
御风立刻规矩的站在一边,给彦白让出足够的位置。
这还是彦白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乘坐电梯,电梯门刚刚关闭他就后悔了。
他没想到这具身体还有幽闭恐惧症。
彦白紧张、出汗、呼吸困难、身体摇晃,御风发现了他的异常,却又不敢靠近,只担心的问:
“你怎么了?”
彦白摇摇欲坠,仿佛已经支撑不住身体。
他一把抓住御风的手臂,稳住自己的身体,靠近御风,把头埋在他的肩膀,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御风有些惊喜,就这么让彦白靠着,没敢有动作,也没出声。
一直到电梯在一楼停下,御风轻声开口,“到了!”
彦白仿佛回魂般,“快扶我出去。”
他立刻搂住彦白的腰,将双脚僵硬的彦白扶出了电梯。
御风的车就停在楼下,他将彦白送上副驾驶,帮他系好安全带。
彦白一直努力的深呼吸,调整身体的紧张。
御风上了驾驶位,
“现在感觉有没有好一点?要不要去医院?”
彦白摆手,身体失去平衡的头晕目眩感过去了很多,只是胃部还有些不舒服。
彦白绵软无力的回应,“我没事,去看你爸爸吧。”
御风把车窗打开,让他透气。
只要在能吹到自然风的地方,就算空间狭小彦白也并不会害怕。
彦白对御风体贴的行为微微一笑,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缓解着胃部的不适。
御风将车开的缓慢平稳,夜晚的路上本就没有几辆车,他们又是往郊区的公墓行驶,路上更是人迹罕至。
到达墓地时,彦白望向窗外,这里背靠大山,绿树遮蔽,风景还挺优美,丝毫没有阴森的感觉。
御风下车,帮他打开车门,
“能走吗?”
彦白下车,他更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光线不太充足,只有零星的几盏路灯,御风伸出手,彦白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掌心放了上去。
墓地从山角延伸到半山腰,彦白跟着御风,顺着石头台阶的小路蜿蜒向上,来到一片角落。
一个极精巧豪华的墓室,比较特别的是,左右各有一个石制的雕像,面对着墓碑跪在地上。
雕像不大,尺余高,五官清晰可见,是两个中年人,一男一女,只是愁眉苦脸,表情痛苦。
如此设计实在太过独特,彦白一怔,御风介绍,
“这两个雕像是我妈和我叔叔,他们虽然死了,但还没有赎清他们的罪,所以我不管去哪儿,都会带着我的爸爸,也会带着他们。
我会永远让他们跪在我爸爸面前赎罪,我真的想看看,他们有没有脸面对我爸。”
彦白……
这还真是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