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蔚山今日霞光普照,云淡风清。
一只金色的千纸鹤扑腾着两只纸翅膀落在了窗柩上。
彼时,厉明枝正在往窗台上挪花盆,抬眼便瞧见了那只金色的千纸鹤,于是手一伸,千纸鹤就落在了她的掌中。
这金色的千纸鹤是商时初大婚的时候,她和商烬给他的贺礼,毕竟商时初服下凫明珠后便成了一个普通人,再也不受天道神息这个身份的束缚了,商烬对此多少有些担心。
而且,他们也不能长时间待在凡世间,于是商烬和她思来想去,决定留下一些附着灵力的千纸鹤,万一真有事情发生,商时初可用千纸鹤传信到云蔚山。
“今日竟然有千纸鹤?难不成商时初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厉明枝带着满腔的疑惑拆开千纸鹤,里面掉出一封信,她又弯腰捡起那封信打开后看了半晌,然后——
“阿烬!顾妍怀上第二胎啦!”
她举着那封信转身朝外面的花圃跑去,开心地喊道。
花圃里,咱们的主神大人正拿着一把小锄头在花圃里除草。
听到厉明枝的声音,他这才放下手上的小锄头,转身去旁边的清泉里净了手,又用微湿的帕子擦了擦鬓边的汗。
“阿烬阿烬,商时初来信了你快看看。”
厉明枝从背后抱住他,把手上的信递给他后,双手搂住他的腰,脸颊靠在他宽阔的后背上蹭了蹭。
对于她这种类似小猫一样的撒娇行为,这些年来商烬已经习惯了。
他微微侧过脸,眸子斜睨了她一眼,抬起一只胳膊将她抱到身前,摸了摸她单薄的衣衫,嗔怪道:“怎么没多穿一件?”
“出来的太急了嘛。”厉明枝讨好地对他笑了笑,转而催促道,“哎呀,你快看看,顾妍这次怀上老二了,商时初这是特意传信向你显摆呢。”
闻言,商烬单眉一挑,低头去瞧那封信,不一会儿,他轻哼一声,嘴角一勾,拿着信的手一扬。
‘哧’地一声,一簇火焰凭空燃起,把那封信烧成了灰,正好做了花圃里的肥料。
厉明枝眨了眨眼睛:“你……”
——小心眼!呸!
她心里还没吐槽完,就听到耳边传来商烬疑惑的声音。
“他家老大今年几岁了?”商烬抿了抿唇,一脸认真地看向她。
她想了想,回答道:“好像得有四五岁了吧?”
“嗯……四五岁了啊。”
他漂亮的眸子轻轻眯起,一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不知在琢磨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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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回来,厉明枝私以为商时初这个老牛的效率还是挺高的,当年他大婚之前的几个月,厉明枝抽取了他的神髓,之后又亲眼看着他服下凫明珠,按照《上古录》中所言,像商时初这种接连受创的,至少也要一年才能把身子养好。
可谁知道一年后,她和商烬还江南到处吃吃喝喝呢,就收到了第一只金色千纸鹤。
千纸鹤带来的消息是,那个商时初为其放弃作为神息一切的姑娘,怀孕了。
天知道她当时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情绪变化的有多复杂。
先是欣喜,然后是去准备贺礼,最后开心中带着点失落。
你问她为什么失落?
呵呵,这答案难道不是显而易见?
她转头看向身旁正给她挑鱼刺的商烬,目光里含着些许的怨气。
人家都怀了呢,可是她的肚子……厉明枝低头瞅瞅自己的小腹,摸了摸。
——嗯,最近好像吃的有点多……
商烬把一块挑好刺的鱼肉夹到厉明枝碗里时,才注意到她有些低落的情绪,于是连忙问道:“怎么了?商时初在信中写了什么?”
“唉……”
厉明枝轻叹一声,拿起竹箸戳着碗里的鱼肉:“商时初说顾妍怀了。”
“那是好事啊。”商烬这时候还没反应过来厉明枝到底为啥情绪低落,“……你不开心吗?”
“开心啊,”她抬起头冲他敷衍地笑了一声,紧接着垂下脑袋,将碗里的鱼肉戳的面目全非,“我就是…有点小小的羡慕。”
“嗯?”商烬目露疑惑,“羡慕啥?”
厉明枝:“……”
——我不想跟你说话了,你个榆木脑袋!
重重地哼了一声,她低头扒饭,连个眼神也不给商烬,弄得商烬颇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到底怎么了啊?”
吃过饭,商烬本想带着厉明枝去街上逛逛,听这里的店小二说,这两日是他们这比那特有的相月节,街上可热闹了,所以吃饭前商烬就动了心思。
可是厉明枝不知为何对此兴致缺缺,吃完饭就回房间里趴着了,一声不吭地。
商烬皱着眉站在门口瞧着她一脸颓丧的样子,暗中琢磨了一下,枝枝这个情绪似乎是从看到商时初传来的信开始?
“枝枝,我出去一下,你先歇着。”他知会了她一声,然后不等她有所反应,转身便出了房间。
后院,商烬伸手召唤来那只金色的千纸鹤,从千纸鹤的口中又把商时初的消息重新听了一遍,然后他站在树下,仔细回想着厉明枝得知消息后的神色变化,忽然,眸子一亮,恍然大悟。
“枝枝!”
快速回到房间后,商烬把厉明枝从床榻上拽起来,一脸宠溺地亲了亲她,哄道:“客栈老板说今夜街上有杂耍表演,还有很多漂亮的花灯,我带你一起去看看好不好?”
厉明枝看着他一脸兴奋的样子,无奈地轻叹,随后点点头:“好吧。”
她刚才想通了:生崽子这件事不能急,商时初能做到是因为他万年间本身就没收到过什么重创(除了她抽取神髓那次),就算是姐姐的事情,顶多也只是让他伤神伤心而已,这点对于曾经是天道神息的他能有什么大不了的啊。
可商烬就不一样了啊!
商烬无成魔的时候,从元神到身躯都会受到重创,万年间,每次魔化皆会如此。换句话说,就是商烬这万年来一直在受伤,每次伤口将将愈合的时候,又会被重新撕开,反反复复,伤口重来没有好过。
以至于,最后这一世,他从出生就开始体弱……嗯…虽然也有胎里就带着毒的原因,总之,眼下唯一能得出的结论是:商烬身体不行,难以有子嗣。
想到这一层,厉明枝觉得自己似乎能自洽了,她找到答案了。
于是,在商烬的角度看来,他的夫人这一路上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一会儿皱眉沉思,一会儿眉目舒展的……最后还自顾自地点了点头,眼神里皆是满意。
她到底咋了?
商烬满头雾水。
“枝枝,喏,小兔子花灯。”他递给她一盏造型十分可爱的花灯,另一只手牵着她。“你刚才在想什么呢?那么入神,我都叫你好几声了。”
“没什么,”厉明枝接过那盏花灯,扬起笑脸盯着他唇红齿白的脸,忽然抬手摸了摸,“阿烬,我觉得我们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孩子什么的不是强求就能求来的事。”
“嗯?”他眉心紧皱,眼里满是疑惑。
这话题是怎么聊到孩子上头的……欸不对,孩子?!
霎时,商烬抓住了这两个字的重点,又快速把厉明枝前后不同的情绪给串联起来。
“厉明枝……”他缓缓念着她的名字,眸中寒光一闪,又带着漫不经心的挑逗,“你是觉得为夫不行?”
看着他嘴角渐渐上扬的邪魅冷笑,厉明枝不知为何心底有些发怵,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没有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夫人,”商烬一步一步逼近她的眼前,忽地一伸手牢牢搂住她的细腰,漆黑的眼底柔情宠溺,不自觉的露出笑容,“看来,为夫还不够努力。”
话音一落,他一把抱起她转身往回走。
之后整整三天,厉明枝深切地领悟了一个道理:男人觉得不能说他不行,古今中外,没有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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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过神来,厉明枝已经被商烬抱了起来往屋子里走。
她微微皱眉,手紧紧抓着对方的衣领,肉眼可见的慌乱:“花圃的水还没浇呢……再说这大白天的……”
剩下的话全被商烬堵在了唇里,进了房间,把她轻放在床榻上,随之身体朝她压过来。
看着她的眼神愈发温柔,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喜悦:“云蔚山上可是不分昼夜的,枝枝…你以前答应过我,让我夫凭子贵的,可不能反悔哦。”
“我……唔……呀商烬……”
破碎的话语,最终全被得寸进尺的某人吞入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