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事太监应声,故作镇定地指挥手下。
“告诉大家,若陛下问起,就说嘉仪娘娘这里没有狐狸,孟姑娘从未带狐狸来过。快去传话,别出差错。”
一名小丫鬟略显尴尬地望向掌事太监。
“掌事,那狐狸还在宫里,万一陛下搜查,岂不是要背上叛国的罪名?”
掌事太监目光坚定,扫视众人,字字铿锵。
“我们必须相信公主殿下!”
内侍们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掌事太监随即遣散众人,分头传令。
此时此刻,烈阳似乎收敛了它的炽热锋芒,反倒是嘉仪殿中的众人,在阳光的沐浴下,个个显得忠心耿耿,熠熠生辉。
在嘉仪殿宏伟的大厅中央,皇帝与皇后并肩坐在北侧的红木宝座上,宫女轻摇扇子,为皇帝驱散微凉。
孟鸾月目睹此景,随即对下方的仆人们吩咐道:
“去取些冰块来。”
皇后身旁的嬷嬷见孟鸾月与内侍低语,立即高声训斥:
“孟小姐,你可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是什么,在皇帝与皇后娘娘面前玩什么把戏?难道是想引出那只白狐不成?”
孟鸾月心中暗自嘀咕:好心帮你降温,反倒被误会了?
尽管心中不悦,孟鸾月还是委屈地跪下,为自己辩解:
“嬷嬷别生气,夏日炎炎,酷热难当,我恰好知道一个消暑妙方,想让宫女给陛下送些解暑的药物,好让他舒缓一番。”
皇后脸上尽是不屑:
“我为你扇风,岂不是正好?”
皇帝哪有心思理会这些,他此刻正感到燥热难耐,一听孟鸾月有解热之法,便欣然同意,向皇后挥了挥手。
“好吧,既然你有办法,就让她试试。你先歇息,不用再扇了。”
皇后手中的扇子依旧不停,令他略感烦躁。
皇后一听皇帝答应了孟鸾月,哪里肯罢休,连忙扯住皇帝的衣袖,又出一计。
“陛下,您忘了我们为何而来吗?这可真是热得过分了。”
皇帝有些不耐烦,抽回自己的衣袖。
“搜查皇宫与她何干?你们几个,速去搜寻。鸾月,你给我配些退热药。”
大总管应声而起,带领数名侍卫,在嘉仪宫内四处搜寻那只白狐。
孟鸾月也起身,与侍女们一同去准备冰块。
皇后见孟鸾月欲离去,强压下心中的不快,向身边的嬷嬷使了个眼色。
那嬷嬷心领神会,走近皇帝身旁。
“陛下有所不知,这位孟小姐机灵得很,定是想用药物引诱白狐现身。陛下英明,切莫中了她的诡计。”
孟鸾月心中暗骂,却正色瞪了老妇人一眼,缓缓说道:
“若不信我,大可派我的侍女随行。我最厌恶这种欺世盗名之举。况且,陛下眼光如炬,自能辨是非。”
皇帝心中烦躁,转向旁边的宫女。
“从皇后宫中到这嘉仪殿,你处处针对孟鸾月。如今又借皇后之命搜查,还不依不饶,以为有皇后撑腰,我便奈何不了你吗?”
嬷嬷见状,连忙跪地求饶。
“陛下饶命,奴婢不敢,还望陛下宽恕。”
皇后笑着打圆场。
“陛下,都怪我没教导好她,请陛下念在她多年侍奉的份上,饶了她吧!”
旁观的三人忍俊不禁,强忍笑意,望着皇后赔笑的模样。
既然是皇后亲口求情,皇帝自然要给面子,点头应允。
“已命人搜查,很快就有结果。孟鸾月是否无辜,自会有公断。你不信她,就陪她去一趟。若她无事,你须亲自向皇后请罪!”
“是,多谢陛下。”
老嬷嬷面色一沉,起身与孟鸾月及侍女一同离去。
赵兰见状,欲借此机会表现一番。
“父皇莫怒,怒火伤身。我宫中有上好的梅子羹,这就命人送来解渴。”
皇帝平复情绪,轻轻点头。
不久,赵兰的侍女端来了梅子羹,香气扑鼻,酸甜适中。
皇帝尝了一口,顿觉神清气爽。
“这酸梅汤解渴又清凉,美味极了。兰儿,这是你们宫里人做的,比御膳房的更可口!”
赵兰笑靥如花,讲述了孟鸾月的所作所为。
“鸾月厨艺高超,皇奶奶最爱这酸梅,我想父皇也会喜欢。果真,父皇和皇祖母口味一致呢!”
皇帝哈哈大笑,花白胡须随风飘扬。
“你以为我和你祖母一样,却不知我们关系极好,哈哈哈!”
嘉仪殿内,庭院中人声鼎沸,一片喧嚣。
大总管领着侍卫在皇宫各处搜寻,场面混乱不堪。
西厢房内,孟鸾月抬眸望向这番混乱,心中暗喜。
越乱越好!
事态越大,就越难以控制,最终受累的自然是始作俑者!
孟鸾月趁众人聚集于嘉仪殿之际,悄然开启了自己疗伤的秘密之所。
这段时间,她曾前往嘉仪宫,将小狐狸以及监视她的太监们一并收入空间。
见蓝尾狐仍在沉睡,她又取出解毒散,溶于清水中喂给它,见其状况好转,这才整理衣衫,再次仔细检查了宫内,确保一切无误后,步入大殿。
所有人都困在了烈日之下,尽管秋阳不如夏日那般酷烈,但正午时分,依旧让人难以忍受。灿烂的阳光洒满每一张面孔,不久,众人的衣衫就被汗水浸湿。因此,当她封闭了空间后,大家立感闷热难耐,唯有孟鸾月面不改色,显得格外镇定。
楚宝珠疑惑地望着孟鸾月,“鸾月,你不觉得今天特别热吗?”
孟鸾月轻轻一笑,随口应和。楚宝珠见她神色自若,连脸色都没变,不禁有些困惑。孟鸾月只好以体质差异为由搪塞过去,甚至还对楚宝珠打趣道:“或许是我们太久没出门了吧!”
那时,孟鸾月心中暗自庆幸。还好楚宝珠不拘小节,忘了前天下午他们三人还在院中与太后打牌的情景。
时光仿佛倒流,孟鸾月身处西苑的房间里,吩咐侍女们去取些冰块来。一旁的奶娘焦急万分,孟鸾月却不以为意。她让丫鬟将地下室的冰块全数取出,置于一口大缸之中,又命侍女取来食盐一瓶。瞬间,西厢房内凉爽了不少。孟鸾月对盐能减缓冰块融化的知识颇为得意,若是教书先生得知她用此法逗皇帝开心,定会引以为豪!
接着,孟鸾月打算戏耍一番那位老嬷嬷。“今日炎热,我看您面色不太好,想必真是热坏了,就请您在此享受一下凉风吧!”
老嬷嬷靠近那只大桶,尽情享受那份清凉,还以为孟鸾月是故意示弱,心中窃喜。“孟姑娘,多谢你的好意,不过,陛下已下令搜查皇宫,你的计谋很快就会败露。”
孟鸾月见她自作聪明,也随声附和:“是啊,到时候便知分晓,现在我赢了,这冰就劳烦您送给皇上吧。”
老妇人十分高兴,满意地瞥了孟鸾月一眼,欢欢喜喜地端着冰盆走向大殿。
孟鸾月好心提醒是否需要加条手帕,对方未予理会,径直离去。孟鸾月在一旁偷笑,侍女却一头雾水,追问:“姑娘,这主意明明是咱们出的,为何让她独占功劳?”
孟鸾月笑眯眯地拍拍丫鬟的头,示意她静待结果。
一出西屋,孟鸾月便察觉到不对劲,桶中的水冷得刺骨,连她的手掌都被冻得通红。她心里明白,自己中了孟鸾月的计,但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踉跄着走向大殿,差点被门槛绊倒。
进入正厅,她放下冰碗,正欲松手,却被一股力量牢牢吸附。一名宫女端着冰水进殿,殿内顿时凉爽许多,皇帝的心情也好了不少,正欲夸赞,却发现那宫女呆滞地坐着,捧着碗,仿佛失了神。
“你在干什么?”皇后见她手不离盆,略带责备地说。
老妇人拼命想抽回手臂,却纹丝不动。她一时慌乱,一面求皇后救命,一面又向孟鸾月泼脏水。
“回皇后,奴婢的手,手拿不下来了,扶着这大桶动弹不得,定是那孟家女子使诈,要害我性命,请皇后为我做主!”
孟鸾月带着丫鬟,不疾不徐地步入殿内。“孟鸾月,你这恶毒女子,究竟用了什么手段,连我这老太婆也不放过!”
孟鸾月望望她,又看看殿内众人,一脸茫然。“你这话何意?”
此时,皇后嬷嬷的手已被冻得麻木,顾不得礼仪,大声呼喊:“我的胳膊,动不了了,快放开我!”
孟鸾月见状,立刻声明此事与她无关。“婆婆,您误会了,您的手若是断了,与我何干?碗里不过是普通的冰块,我怎会知晓?”
那老妇人却不依不饶。“你血口喷人,我亲眼见你让人放了东西进去,这分明是你所为,肯定是你想害我,不仅对太后的寿礼下手,还想拿我这老骨头开刀,求皇上救救我!”
二人皆是一愣,皇后心知肚明是孟鸾月的把戏,却无言以对。
孟鸾月连忙跪下,为自己辩解。“皇上明察秋毫,我只是加了些许盐,让冰慢慢融化,我怎会不知?若您不信,可以试试,这是我烹饪时常用的。”
她上前一步,用指尖蘸了点盐,送至唇边。“皇上,我已试过,这些只是普通食盐,与我无关!”
老嬷嬷怒不可遏,狠狠瞪了孟鸾月一眼,手中的冰桶冷如寒冬,透出刺骨的寒气。她顾不上与孟鸾月多言,双手用力一撑,双脚一蹬,猛地将手抽出水面,却因动作过大,一屁股跌坐在地,连同满满一桶的冰碴一同摔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