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什么风把吏部尚书的独苗吹来了?你居然还活着?”两人都是一愣,他不是已经被处决了吗?更让人惊讶的是,户部尚书家那位圆滚滚的小少爷,如今竟成了这副模样。
这半间牢房与外头不同,没有透气的窗户,只有定时开饭时才有点空气流通。外面若是炎热,这里便是密不透风,恶臭憋得人喘不过气。说到底,也是他自己作的孽,三人不愿多待,转身欲走。
“孟鸾月,你给我记着,我跟你没完!”
三人步出牢门,孟鸾月回身对两名守卫吩咐道:
“今日之事,你们明白了吧。”
方才说话的守卫连忙鞠躬应答:
“大人放心,此事我们绝不会泄露!”
赵兰走近领头的守卫,手指点着他威胁道:
“明日你就等着被逐出皇宫吧!”
赵兰虽是恐吓,却已让那守卫吓得脸色苍白。
“郡主,小的知错了,请郡主大人宽宏大量……”
孟鸾月笑眯眯地看着赵兰,这丫头真是淘气。赵兰还故意板起脸孔,装出一副严厉的样子:
“像你这种人,皇宫里绝不容留!”
领头的守卫扑通跪下,旁边的多嘴守卫也跟着求饶。赵兰心中得意,故作大方地放过他们。两名守卫连声称谢,领着二人离开地牢。
外面的天空已由黑转蓝,一片清澈。
三人回到大殿,路上孟鸾月让管事太监取来早已备好的白瓶,并在假山取了清水,以备不时之需。
不久,两人骑马来到嘉仪殿的长廊。幸亏他们早有周全计划,掌事太监将白瓶交予守卫后,才放他们出去。三人这才安心返回嘉仪大殿。
屋内,几个侍女正打着盹儿,见陆泽等人进来,连忙起身行礼。孟鸾月摆摆手,走向床榻。林彤躺在床上闭目养神,气息平和。孟鸾月检查一番,见她状况好转,心中稍安。
赵兰从内室帘后取出衣物,楚宝珠在一旁笑个不停。
“公主殿下,您可真威风啊,呵呵。”
赵兰被逗得无言以对,白了楚宝珠一眼,将衣服扔给她,自己则躲到屏风后更换。
“鸾月,十六怎么样了?”
赵兰边穿衣边问。楚宝珠也凑近看了看,插嘴道:
“挺好的,应该没事了。”
孟鸾月接过衣服穿上,又开了个小玩笑:
“既然那药丸没事了,咱们也就放心了。”
赵兰笑得前俯后仰。楚宝珠嘟了嘟嘴,不再理这两个丫头,慢悠悠地去换衣服。
“公主,有件大事要告诉您!”
赵兰走在前头,听到总管的声音,顿时紧张起来。赵兰先行出门,孟鸾月和楚宝珠也迅速穿戴整齐,往外走去。
“公主,我有话要说。”
赵兰见管事公公还在外头候着,便问道。
“公主,我找到了!”
“什么?”
三人异口同声,满脸疑惑。他们忙碌一夜才找到些线索,这会儿管事太监难道想抢功?
孟鸾月心中疑惑,却听掌事太监继续说道:
“奴才刚送完各位大人,收拾食盒时,在后殿西阁的大树下发现了一只老鼠。”
孟鸾月一惊,这可是关键证据。
“快带路!”
话音未落,孟鸾月已走出大殿,掌事太监紧跟其后,引路前行。
嘉仪殿西厢,一棵大树下,有个黑色的东西。一只小白鼠被困在树下的小坑里,身上竟未沾湿分毫。
孟鸾月感到不解,这显然是来自内狱的老鼠。
赵兰也赶到,见那半死不活的小耗子,便让管事去抓。孟鸾月却一把拉住她。
“等等,这小白鼠有毒!”
那管事公公闻言一愣,不敢轻举妄动。
“什么?这是毒药吗?”
楚宝珠满是困惑。即便老鼠是皇后派来的,经过这场大雨,毒性也应该消散了。
“鸾月,刚才那小太监不是说,这么大的雨,哪来的毒药?”
孟鸾月望着那肥胖的小家伙,头不大,肚子却圆滚滚的,整个身子卡在洞口。
“这只是猜测,你别用手碰,用钳子夹出来!”
管事公公迟疑片刻,赵兰让他去找火钳。胡风这才恍然大悟,急忙从里头拿出盒子和钳子。
掌事太监小心翼翼地弯下腰,手持火钳,轻轻夹起那只奄奄一息的大老鼠,它几乎没有力气反抗。
他将老鼠放入一个盒子里,盖上盖子,孟鸾月随即捧着盒子步入屋内。
“鸾月,你真的一点不怕吗?”
楚宝珠诧异地问。
毕竟,这可是老鼠,光是想想就让人害怕,更别提它可能携带剧毒了!
孟鸾月语气平淡:“我不怕。”
前世做大夫时,老鼠、青蛙这类,她可没少对付!
嘉仪宫殿内,孟鸾月提着装有一只小白鼠的箱子,大步向主殿走去。
“你先退下,此事过后,定有重赏!”
赵兰朝掌事太监挥挥手,示意他离开。
“那就多谢王妃了!”
赵兰无心与太监周旋,打发走人后,连忙赶上孟鸾月的步伐。
她的心情和楚宝珠相似,同样被吓了一跳。
孟鸾月带着几分愉悦,回到了大殿。
楚宝珠和赵兰紧跟其后。
“鸾月,你跑那么急做什么?”
“哎呀,这么恶心的东西,留着干什么,你怎么把它带进来了?”
两人不解,连忙追问。
孟鸾月满脸喜色,对二人说:
“这只老鼠就是最好的证据!”
两人听得一头雾水。
“我们知道是证据,但你为何要拿到大殿上来?”
赵兰盯着盒子,一脸嫌弃。
孟鸾月只好坐下,将原委讲了一遍,然后反问。
“那我再问你们,这只老鼠,能证明什么?”
见孟鸾月故作神秘,两人相视一笑,满是无奈。
赵兰朝孟鸾月努努嘴。
“十六差点被那只毒鼠害了,现在我们找到它,这只小白鼠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孟鸾月见赵兰这副模样,也不禁笑出声。
“如果皇后说,这耗子是我们宫里的人放的呢?”
赵兰兴奋地从地上爬起,指着小耗子,一脸激动。
“皇宫里怎会有老鼠?”
见她如此气愤,孟鸾月不禁冷笑:
“是啊,皇后肯定会这么说,万一她被冤枉了,该怎么办?”
一旁的楚宝珠不解地问。
“这位皇后,真是会折腾人啊!”
孟鸾月苦笑,她在宫里待久了,还有什么招数没见过?
赵兰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地上。
“这么说,这只老鼠没用了?”
“哎,等等,你怎么又弄来一只?”
赵兰话未说完,就意识到不对劲。
若小耗子无用,孟鸾月怎会费心带回这些废物?
楚宝珠也反应过来,连忙问:
“鸾月,别卖关子了,你发现了什么?”
孟鸾月带着几分狡黠的笑,对二人说:
“我是大夫啊。”
“哦,对了,鸾月是大夫!她医术高明,她是……”
楚宝珠顺着孟鸾月的话,越说越糊涂。
她转头,疑惑地看着孟鸾月。
“鸾月,你的医术怎样?”
见二人都不解,孟鸾月便道出实情。
“十六中的毒是皇后送来的,不可能只丢一只,而是一整篮倒进嘉仪殿,但十六只有四爪一张嘴,只能一只只吃!”
二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所以我们才看到那只小白鼠,但它为何被困在西苑的大树下,没被十六吃掉?”
楚宝珠和赵兰摸着脑袋,想不明白。
“你是不是已经恢复了?”
“动作很快?”
“十六没察觉?”
孟鸾月被他们逗笑了。
“八九不离十,当时正下着小雨,它可能是为了躲避十六,藏到了西苑树下的洞里,随后暴雨突至,泥土涌入,洞口变小,它就被困住了。”
孟鸾月一解释,他们恍然大悟。
“可是……”
但这不能怪你抓了只老鼠吧?
楚宝珠欲言又止,觉得自己这样追问似乎有点傻。
赵兰也一头雾水,接过话茬。
“这不能怪你抓了只老鼠吧?”
孟鸾月轻轻敲了敲赵兰的头。
“你想想,它被扔进去前不是涂了毒吗?”
“是啊……”
孟鸾月看天色已晚,便不再绕弯子,说:
“那只小白鼠躲在树洞里,身上还有残留的毒,暴雨太大,它被困在洞里,毒液因此保留了下来。所以,这毒是最好的证据吧?”
二人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那你直说不就好了?”
“对啊,吊人胃口!”
“呵呵,孟鸾月,你就爱卖关子。”
面对他们的抱怨,孟鸾月只是耸耸肩,不予理会。
“好了好了,既然知道了,就别烦我了,你们快回去休息,我要好好研究这只小白鼠的毒性。”
说罢,孟鸾月取出一根针,打开盒子,用桌布遮挡,将小白鼠捉了出来。
“鸾月,你不怕吗?那是什么?”
两人被这一幕吓得不轻。
赵兰最怕老鼠,此刻浑身不自在。
孟鸾月用银针为小白鼠做了测试,然后微笑道:
“没事的,二位辛苦了,早些休息!”
孟鸾月只想他们快点离开,好让她开启治疗空间,检查小白鼠体内的毒素。
赵兰咬紧牙关,强忍住心头的惧意,一心只想守在孟鸾月身旁。
孟鸾月无奈,只好任由二人取走银针,自己则仔细观察那针上的任何细微变化。
小白鼠的体表覆着一层灰蒙蒙的尘土,然而,当它被银针挑出后,那针瞬间转黑,更令人惊骇的是,针身上竟还夹带着一抹鲜红的粉末。
“鹤顶红!”王冲心念一动,猛地喊出声来。
银针迅速给出了答案,那红色粉末正是鹤顶红中独一无二的剧毒成分。
二人瞪大了眼,死死盯着孟鸾月手中的银针,半晌回不过神。
“既然是‘鹤顶’,那背后之人必是‘皇后’无疑。这皇宫中,能与‘鹤顶红’这等奇毒匹配的,屈指可数!”
“如此狠毒的妇人,怎会做出这等恶事!”
这一结论验证了孟鸾月的猜想,但她并不感到意外,此刻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让皇后吃点苦头!
不过,此时也该是休息的时候了。
三人忙活了一整晚,孟鸾月将老鼠和所有银针处理掉,盖好盖子,锁紧。
“行了,先回去休息,明日还得陪太后呢!”
夜半三更,一轮明月高悬天际。
嘉仪殿内,劳累了一天的孟鸾月等人纷纷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晨光初现,嘉仪殿已备好早餐。
总管太监吩咐下去,不必叫醒他们。
“诸位大人昨晚劳碌,让他们多休息会儿,我们去厨房准备些食物,待他们醒来即刻奉上。”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