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他们发现了怎么办?\" 楚宝珠边说边紧握着手帕。
孟鸾月轻轻拍了拍她的头,接着说:
\"真要暴露,就说我们失眠,四处闲逛,以免被人察觉,顶多挨顿训斥罢了。\"
赵兰点头,表示理解。楚宝珠见状,也放下心来。
\"嗯,好吧,我演技不错,你不必担心!\"
孟鸾月苦笑,连连点头。
不久,一名侍女带着几件灰色内袍而来,身后跟着总管太监。
\"公主、孟小姐、楚小姐。\"
总管太监的衣衫上沾满了泥水,显然刚处理完跟踪的小太监。
\"我们三人扮成小太监,你带路,我们就说是奉命去花园采集露水的。若途中遇到人,就这样说。\"
总管太监听后,恭敬地应承下来。
\"到了地牢,你就不必担心了。半路若被拦下,我们自有办法应对,你只需专心做事。\"
孟鸾月再次叮嘱。随后,三人进入大殿,换上了小太监的装束。
赵兰帮她们梳理好头发,编成两条又长又滑的大辫子,自然地垂在背后,再配上她们身上换上的衣裳,简直活脱脱就是年轻太监的模样。
楚宝珠脸上难掩兴奋,退后几步,细细打量着孟鸾月的新装扮。
“哈哈,鸾月,你这一打扮,简直跟太监没两样,要不是听你说话,我还真认不出来呢!”
孟鸾月苦笑一声,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灰色袍子。她记得自上古时期以来,自己总是穿着粉嫩的衣裙,从未尝试过这种深色调,如今一换上,竟也别有风味。
“是啊,平时见那些太监穿得随意,自己亲身体验了才发现,他们的衣着竟是如此舒适。”
那些宦官的衣服虽有绣花,但质地与平日里的丝绸不同,都是粗布麻衣。赵兰的衣袖不小心被刮破了一点,她感到浑身不自在,便扯了扯袖子。
“兰儿,你怎么把内衣穿在袍子里面了?要是被人看见,可免不了要挨批。”
楚宝珠责备了一句,孟鸾月笑着走过去,帮她整理好衣物。赵兰细腻的肌肤被磨得微微泛红,孟鸾月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再套上这件外袍,就不容易磨损了,忍耐一下。”
赵兰点点头,按照孟鸾月的建议整理好衣服。两人又帮赵兰稍微整理了下发型,这才从内室走出,由那小公公引领,向内牢方向行去。
领头的掌事太监走在前头,后面三人紧跟其后,小心翼翼。
楚宝珠悄悄环顾四周,夜幕下的皇宫一片漆黑,只有小太监手里提着的油灯,洒下微弱的光芒。
“真是黑,白天那么明亮,一到晚上就变得如此幽暗。”
楚宝珠轻轻叹了口气。孟鸾月也感叹皇宫内的险恶,她的智谋在这深宫之中,似乎显得微不足道,甚至比不上这无边的黑夜。
“嘘——”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赵兰压低声音提醒了一句。
穿过花园,果然遇见了夜间巡逻的守卫。
“站住!”突然,一声喝令响起。
一群守卫围了过来,认出了领头的太监,也确认了他们的身份。
“这么晚了,你们要去哪儿?”
“是这样的,我们是奉郡主之命,来御花园采集露水,为的是明日为太后准备晨间饮用的露水。”
守卫们上前,围着四人转了一圈。孟鸾月低下头,与守卫们目光交汇,谨慎地点了点头。幸好这些守卫并不认识她和楚宝珠,而赵兰躲在暗处,他们也没仔细查看。
“真是辛苦你们了,大半夜还在忙活。天刚黑不久,哪来的露水?”
守卫的声音提高了些,满是怀疑。好在孟鸾月早有准备,与掌事太监打过招呼。
他上前一步,再次拱手行礼,从袖中掏出一袋银子,递给那守卫。
“大哥,您可能不知道,公主吩咐我们要等雨停后再去收集那些被雨水滋润的花瓣,这样才能泡制出最上乘的茶水。”
守卫掂了掂手中的银子,笑了笑,不再追问掌事太监的话。他后退两步,同样拱手回礼。
“好吧,多谢你的好意,二位请便。”
守卫领命离开。四人进入林中,假装采集露水,目送守卫离开御花园后,才起身,向地牢方向前进。
赵兰这才松了口气,连连夸赞孟鸾月。
“鸾月,你真是太机智了,如果不是你刚才那番话,恐怕连那些守卫也糊弄不过去。”
一旁的楚宝珠也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没错,咱们鸾月真是太聪明了,连守卫会问什么都能猜到!”
孟鸾月露出几分苦笑。其实,从嘉仪殿出来时,她就意识到自己的借口不太合理,露水通常在清晨才有,深夜外出必定引人注目,因此才临时想出了这个说法。
一路上,她已将计划全盘告知了掌事太监。这位总管确实机灵,连她的话都能模仿得惟妙惟肖。但最关键的是他手中的银袋子——无论在宫内还是宫外,金钱永远是最有力的通行证。
夜色浓重,牢房前的火光显得格外醒目。掌事太监走到囚室门前,敲了敲门。
不久,一个慵懒的守卫声音从里面传来。
“这么晚了,是谁啊?”
“嘘,快开门!”
“要不,你自己来开?”
“快点!”
片刻后,门“吱呀”一声开了。一名刚换好衣服,头戴斜帽,睡眼惺忪的守卫望着他们。
他压根不认识这些家伙,但一想到他们竟然是些小太监,就气不打一处来,硬生生搅了他的美梦。
“什么人啊,大半夜不睡觉,跑这儿瞎晃悠啥呢?”
赵兰这一路被捏着手臂,心里早就不痛快了,见这守卫还敢出言不逊,更是火气直冲脑门。
“放肆!”
赵兰斥了一声,上前一步,从腰间掏出一块令牌。
那令牌金光闪闪,上面赫然刻着“公主”二字,分外显眼。
“公主殿下,小的知错,请公主宽恕小的眼拙,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公主开恩。”
守卫一见令牌,立马清醒过来,跪地求饶,嘴里念念有词,语无伦次。
孟鸾月和楚宝珠见状,差点没憋住笑。
赵兰心里本就憋着火,又被这守卫啰嗦一通,秋风一吹,冷得她直打颤,怒气直冲胸臆。
“少啰嗦,快开门!”
“是是是!”
守卫慌忙爬起,连忙开门让两人进去。
“王妃,您请进,我刚睡醒,迷糊了,没认出您来,还望王妃别介意。”
守卫等人进去后,关上门,跟在后面,依旧喋喋不休地道歉。
赵兰实在忍无可忍,回头狠狠瞪了守卫一眼。
守卫察觉公主神色不对,生怕诚意不够,又“扑通”跪下,嘴里还是不停。
见赵兰怒形于色,孟鸾月连忙上前劝解,同时对小守卫喝道:
“少废话,闭嘴!”
守卫们这才安静下来。
三人交换了个眼神,正要开口询问,却见另一名守卫走了进来。
“这是咋回事?”
三人都愣住了,难不成还有第二个?
孟鸾月向跪着的守卫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处理。
那守卫倒机灵,得了孟鸾月的暗示,立刻出去,将事情原委告知了另一名守卫。
这新来的显然是负责人,一听这话,立刻跪下,恭请三人入座。
三人也不拐弯抹角,赵兰直接开始审问那两名守卫。
“我只想知道真相,若真如你所说,我可以既往不咎,否则……”
先前话多的年轻守卫一脸谄媚,
“王妃放心,我们一定实话实说!”
孟鸾月心下一动,这马屁拍得,古今中外都算得上一流!
赵兰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扫视,三人面面相觑。
赵兰又问起了那只老鼠。
“今早,有没有人来地牢抓老鼠?”
“这……”
两名守卫面面相觑。
“公主,牢里从没人来抓过老鼠。”
孟鸾月在心里把赵兰骂了个遍,真是个笨蛋!
孟鸾月推了推她,示意她继续问。
赵兰给孟鸾月使了个眼色,点点头。
“请问,今日可有其他宦官来过?”
话多的守卫想了想,忽然恍然大悟:
“哦,对了,今天午后,有个太监进了大牢。”
三人再次对视,楚宝珠悄悄给赵兰竖了个大拇指。
孟鸾月抿嘴一笑,继续追问。
“他来时带了什么东西吗?或者让我们给他带什么东西?”
那话痨守卫被同伴一巴掌拍在脑门上。
“我记得,他带了个竹篮,说是要见地牢里的一位重要人物,带了食物。我们检查过了,没发现什么异常。”
两人一头雾水,只有孟鸾月隐约猜到了皇后的意图。
这计划,真是滴水不漏。
“他说要见谁了吗?”
守卫连连摇头,表示不知情。
赵兰一掌拍在桌上,声音沉闷。
“开什么玩笑?她来大牢,怎么可能不说见谁?你究竟在隐瞒什么?”
那守卫跪着,低头不语。
赵兰冷笑一声,往后一靠,整个人瘫在椅子上。
“若不合作,明日我就让执事官赏你八十鞭子!”
一听要挨打,两人立刻吓得瘫软,连连磕头,支支吾吾半天才吐露真相。
“那,那小公公说他来过几次了,不用我们带路,还塞了些银子,我们就让他进去了。”
赵兰厉声喝道:“你是真傻吗?
“看来是有人收买了你,我最厌恶这种腌臜事,明日我就禀报皇上,将你逐出皇宫!”
宫里轻松的差事,总能捞点油水,若真让皇上知道了,逐出皇宫还算轻的,搞不好小命都不保。
两人吓得魂飞魄散,立刻跪地表忠心。
“公主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我们知道错了,公主但说无妨,我们绝不隐瞒”。
孟鸾月嘴角抽搐,赵兰真是个奇女子!
那两个守卫低头哀求时,孟鸾月几欲失笑。
起身时,那两个守卫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连忙低头。
孟鸾月却让他们起来。
“放心,带路吧,这地牢里的贵族不多,他要找的人,一眼就能认出来。”
“这……”
赵兰见状,气得一拍桌子。
那两个守卫吓得一激灵,连忙起身,提灯引孟鸾月进入。
赵兰见两人都走了,这才缓缓站起,深吸了一口地上的尘土味。
楚宝珠见赵兰拍得脸都红了,暗自发笑。
地牢内,昏暗潮湿,压抑得让人窒息。
守卫提灯四顾,试图寻找有人闯入的痕迹。
身着白衣的囚犯在夜色中格外显眼,寂静的牢房因这一抹光亮而略显生动。
………………
“这么晚了,怎么还亮着灯?”
“活得不耐烦了,打扰老子睡觉,等我出去,一个个收拾你们!”
“混账东西,我睡觉你也不吱声,我现在就出宫,告诉皇上,我要你的命!”
一串尖酸的言语在空气中回荡,这些囚犯,曾是皇宫中的少年犯,他们的未来已与江湖无缘,但那份骄傲与不屑,仍旧在面对守卫时毫不掩饰,冷言冷语,毫不客气。
“别啰嗦了,装什么英雄好汉!”
领头的守卫与囚犯们针锋相对,场面显得格外热闹非凡。
赵兰与孟鸾月只能催促领头的守卫快些离开这纷扰之地。
他们搜遍了所有牢房,却未见任何牢门前有食物的踪迹,甚至连残羹剩饭也不见一片。
“怎么回事?我明明看见那小太监送了些吃食过来,还有盘子之类的,怎么就没了?”
走在前头的守卫手持灯笼,自言自语,满是疑惑。
三人面面相觑,心中均感不妙。牢房内,草垫铺地,一张简陋的木桌,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侍卫匆匆赶来报告:
“王妃,我们找遍了,一切正常,这该如何是好?”
赵兰斜睨了胡风一眼,语气中多了几分冷漠。
“我是你的保护者,还是你来保护我?这算什么情况?”
那守卫慌忙跪地,口中含糊不清:
“公主饶命,我已经仔细检查,没有异常,我...我真的不知情。”
侍卫一进地牢,便在三人周围转悠,孟鸾月早觉察出不对劲,地牢深处有一扇紧闭的门,每次前行,都被守卫巧妙引开。
她盯着那守卫,轻声说道:
“公主宽宏大量,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既然你不知情,那就等公主回去,把你逐出皇宫吧。”
先前最活跃的守卫终于按捺不住,匍匐在地,紧紧抓住队长的手臂,哀求道:
“大哥,别再隐瞒了,再不说,明天咱们就得挨王妃一顿打,被赶出宫!”
孟鸾月抱臂而立,冷冷扫视众人。
领头的守卫推开说话的守卫,扑通跪倒:
“公主饶命,公主别信他胡言乱语,我没隐瞒,只是实话实说。”
被推倒的守卫脸色苍白,全身颤抖,生怕受到牵连。
孟鸾月冷笑,总有人会害怕的。
“行了,走吧,这里太闷热,我受不住。”
赵兰与楚宝珠惊讶地望着孟鸾月。
“什么?怎么回事?”
孟鸾月独自离去,两人虽心存疑虑,但多年的友情让他们选择相信,其中定有缘由。
领头的守卫起身,向方才说话的守卫使了个眼色,随后跟了出去。
孟鸾月离开后,让领头的守卫退至一旁,她想单独与那位多话的守卫谈谈。
出乎意料,领头侍卫拒绝了。
“公主,您有任何问题,尽管问我,他并不知情。”
“住口,让你走就走!”赵兰呵斥一声,向掌事太监使了个眼色。
掌事太监接过拂尘,指向室内,示意二人进入。
领头的守卫无奈,只得随太监去了值夜房。
见状,多嘴的守卫立刻跪下。
孟鸾月盯着他,威逼利诱并施。
“你也看到了,他不愿合作,明天免不了挨打。他被逐后,总得有人填补空缺,你说呢?自己决定。”
那侍卫环顾四周,连忙表忠心:
“郡主,各位大人,我明白了,这里大部分是用来关押重刑犯的。”
“就是那扇紧闭的门?”
守卫连忙点头,孟鸾月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另一半,只在有身份的访客到来时开启,平时除了送饭,其余时间都是关闭的。”
孟鸾月轻轻点头,示意他继续。
“其实,小太监来时,正是囚犯们用餐完毕,他应该是趁机潜入。我本想提醒,可……”
“钥匙呢?你身上带着吗?”
孟鸾月直截了当,没兴趣再绕弯子。
侍卫连忙摆手:“钥匙在其他守卫那儿。”
孟鸾月转向赵兰,赵兰心领神会,立即召唤总管,请来了守卫。
“掌嘴。”
领头的守卫一脸惊恐,不明所以。
“对公主不敬,欺骗公主,仅此一条,就足以让你丧命。”
领头守卫连忙辩解。
时间紧迫,赵兰让胡风开门,他们要亲眼看看。
“今日,那小太监在宫中刺杀皇后,他是只老鼠,吓得太后逃了。我们这就去查,谁敢不从,一起上。”
两人不敢耽误,带着众人来到另一间牢房。
门一开,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带着几只小老鼠的吱吱声。
侍卫领着众人绕了一圈,最终在墙角发现了一个隐蔽的饭盒。
饭盒随意丢弃,旁边还有几只小白鼠,见到人来,四散奔逃。
“果然是……”
“果然是他。”楚宝珠厉声说道。
几个守卫低头不语。
孟鸾月命令侍卫将那些饭盒取出。
证据确凿,皇宫的饭盒都配有编号,便于管理,而这编号与那老人所用相符。
三人拿着证据,准备离开。
这时,一个略显熟悉的声音传来。
“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孟家的小丫头片子。”
刻薄的言语钻入众人耳中,大家齐刷刷转身,望向身后。
远处,一名面黄肌瘦的囚犯坐着,神情萎靡,显然在狱中度过了漫长的时光。
然而,三人并不认识此人,正欲离开,却被拦下。
“等等,你不记得我了吗?”
孟鸾月有些困惑,入宫不久,实在想不起有何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