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宝珠一头雾水,事情发展太快,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嗯?怎么回事?她怎么知道的?”
赵兰久居深宫,虽未亲身涉入纷争,却也听闻不少关于皇后的秘辛。
她瞥了楚宝珠一眼,未加理会,转而望向孟鸾月,试探着问:
“莫非有人在监视我们?”
此时!
孟鸾月轻蔑一笑。
“怕是从我们踏入宫门那一刻起,就已被多人盯梢。”
楚宝珠恍然大悟,圆睁双眼,满是震惊。
“什么?一直被监视?她为何这么做?我们是为太后贺寿而来,与她何干?为何要对我们下手!”
孟鸾月苦笑,稍有不慎,便可能被人乘虚而入,当面说三道四。太后待她如待赵瑾熙,情同母子,但父子亲情亦有裂痕之时,这便给了豫王与皇后可乘之机。
太后与皇上间的恩怨纠葛,利益错综复杂,楚宝珠自幼长于深宫,尚且年幼,怎会明白?
然而,宫中的规矩,宫女们不便多言,她也不便解释。
以楚宝珠的性格,将来绝不会涉足宫廷,因此她无需深究,只需做个纯真的小姑娘即可。
孟鸾月轻抚她的头,缓缓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楚宝珠皱了皱眉头,不再言语。
赵兰点头,满脸欣慰。
窗外雷声轰鸣,宫殿陷入一片黑暗,压抑得令人窒息。
赵兰望向窗外,边行边问孟鸾月:
“鸾月,你有何计划?”
孟鸾月望向她,身体前倾,似是在自问,又似在询问周围侍从。
“这大殿,可有隐秘通道?”
赵兰娇生惯养,对此自然不懂。
掌事太监颤声道:
“回孟小姐,院内仅一门,另有一小门,位于西南角,那里还养着一条狗。”
孟鸾月微微点头,若有所思。
赵兰听得云里雾里。
“鸾月,何出此言?”
孟鸾月胸有成竹,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见孟鸾月自信满满走来,二人相视,重重点头。
孟鸾月上前几步,挺直腰板,言道:
“你、你、还有你……”
她又指了指那些小太监。
“待会儿,你们带人从狗洞出去,分别守在大殿前后走廊,若有人冒雨跟踪,便学狗叫两声。”
“是。”
小太监们恭敬领命。
众人皆知,孟鸾月意图先发制人,抓出跟踪者。
孟鸾月确认无误后,继续布置余下事宜。
“你们都退下吧,此事务必办妥。”
“是——”
随后,孟鸾月叮嘱捉人侍从,务必小心行事,不可惊扰他人。
言毕,她遣散了宫中众人。
楚宝珠即刻上前迎向孟鸾月。
“鸾月,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等。”
孟鸾月在窗边的太师椅上落座,见外面的倾盆大雨终于有所收敛,心头的紧张也稍稍缓解。
众人三三两两地从大殿中步出,个个都像在舒展筋骨,显得格外轻松自在。
趁四下无人留意,几个小太监偷偷摸摸地从嘉仪殿西南角的一个不起眼的缝隙中溜了出去。
一切进展得异常顺利,每一步都按照他的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那些小太监早已在嘉仪宫的周遭布下了暗棋。
不久后,在嘉仪殿的一隅,发现了一位身披蓑衣的年轻太监,这个位置恰好能窥视到嘉仪殿后方的动静,远处足以观察内部情形。
“喵呜!”
掌事太监发出暗号,清晰地传入嘉仪殿内。
孟鸾月心中一惊,意识到自己已被盯上,同时察觉到大殿后方的异动。
她猛地起身,出门,身旁的人连忙撑起雨伞紧随其后,楚宝珠和赵兰也迅速跟上。
守在嘉仪殿外的探子见宫中人纷纷外出,立刻警觉起来,伸长脖子往里窥视,却发现嘉仪殿内的众人一脸悠闲,不由感到困惑。
她左顾右盼,未发现那只猫的踪影,便没有深究。
他压低斗笠,环顾四周,试图弄清状况。
“谁在那里!”
这一声,吓得跟踪的小太监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孟鸾月带领众人从后方逼近,她面若寒霜,眼神凌厉,杀气腾腾。
监视的太监见行迹败露,二话不说,转身欲逃。
但哪里逃得掉,一名潜伏在嘉仪殿走廊上的小太监突然窜出,吓得逃跑的小太监魂飞魄散。
“别,别,我只是路过这里的。”
他支支吾吾地编着谎话。
孟鸾月眼中寒光闪烁,仿佛能将天上的雨水冻结,化作锋利的剑刃,直指那小太监。
“带他进殿。”
孟鸾月轻启朱唇,声音中透着凉意。
“是。”
另一边,一个小太监拦下了跟踪者,两人架着他,拖进了嘉仪殿。
赵兰见这太监胡闹,弄得满地泥泞,口中还不停叫嚷,心中颇为不悦,却又不愿事态扩大,便喝道:
“快堵住他的嘴,别让他再吵了,把他带到大殿来。”
在嘉仪殿内,两个小太监撕裂衣袍,用布条塞住了那名太监的嘴,将他拽入殿中。
三人领头进入。
孟鸾月见他状态好转,不再挣扎,口水也止住了,这才小心翼翼地将他抱起,安置在内室的枕头上。
“准备些热水,让他喝下,如果情况好转或醒来,立即通知我。”
“孟小姐,我明白了。”
孟鸾月吩咐丫鬟们照顾好蓝外狐,自己则去处理那几个太监。
此时,负责监视的太监已被两人按倒在地,雨衣上沾满了泥泞,挣扎间,脖子被掌事太监划伤,血污混杂,染红了全身。
孟鸾月走上前,蹲下身,冷眼审视。
“别再演戏了,我问你什么,你就老实回答。如若不然,明日我便将你毒害太后之事上报皇上,到时候,你有再多条命也不够赔的。”
那太监哼哼唧唧,似在辩解。
孟鸾月却不予理会,只是一把捏住那宦官的脸。
“别装了,告诉你,你这忠诚的模样有何用?此事一旦泄露,皇后必定会怪罪于你,你的下场可想而知。”
那小太监被她骤然间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瞪大了眼,满是惊恐。
孟鸾月一把推开那监视她的太监。
她站起身,冷声道:
“若按我说的做,我可以让你成为证人,保你一命,或许你还有活路,生死存亡,全在你一念之间。”
赵兰微微一笑,孟鸾月这吓唬人的手段确实高明。
但只有孟鸾月自己清楚,威胁小太监是真,但她的话也是肺腑之言。
说白了,他不过是皇后的一枚棋子罢了。
孟鸾月步入正厅,坐定,对掌事小太监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取出嘴里的布条。
“孟小姐,我什么都招,求求孟小姐饶了我,求您了。”
那探子顿时嚎啕大哭,泪水沿着脸颊滑落,将脸庞染得通红,模样凄惨。
孟鸾月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渐渐地,他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
孟鸾月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监察使整理思绪,这才开口。
“我受皇后之命,来此监视嘉仪殿的动静,她派人从牢中抓了几只老鼠,涂抹了毒药,又趁今日午后无人值守,用来喂那只白狐。”
赵兰急问:“你说什么?
“你已经得手了,为何还要来这里?”
那太监犹豫片刻,顶不住孟鸾月严厉的目光,终将事情原委和盘托出。
“是皇后娘娘的指示,她派我来,就是要查明你送给太后的礼物究竟藏在何处。”
赵兰朝孟鸾月使了个眼神,默契无需多言。
果然,她的猜测没错,荣耀门的守卫与皇宫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孟鸾月目光扫过那被五花大绑的太监,再次询问:“你身上还有别的东西吗?”
那太监手脚被缚,只能勉强用身体支撑着脑袋,不住地磕头求饶:“没了,真没了,小的就这么点能耐,请公主和孟小姐大发慈悲,饶小的一命。”
孟鸾月闭目靠向椅背,心中快速盘算着应对之策。
赵兰环视一圈,朝管事的太监挥挥手,“带下去,仔细看管,别出差错。”
“是。”
一行人在总管太监的引领下离开,一旁的楚宝珠怒气难平。
“这皇后心肠歹毒,连一只狐狸都不放过,这样的人怎配为一国之母?”
孟鸾月并未理会她的牢骚,满脑子都是如何揪出皇后。
赵兰在一旁献计:“不如直接告诉皇上,我们有证人,她还能抵赖不成?”
“不可。”孟鸾月果断摇头。
证人?一个小小太监的话,能有多少分量?
先不论皇上对皇后的宠爱,单凭一个太监的证词,根本不足以扳倒皇后。皇后完全可以反咬一口,说是他栽赃嫁祸。
现在,她能做的唯有搜集更多证据,让皇后无从狡辩。
见孟鸾月沉默不语,两人心里都是一紧。
赵兰紧紧抓住孟鸾月的手臂,一脸不甘:“鸾月,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自然不会。”孟鸾月一掌拍在桌上,力道之大,让楚宝珠连忙拉住她泛红的手,那双玉手已有些肿胀。
楚宝珠心疼地揉着她的手指,安慰道:“别太激动,她对你下毒,我们都愤怒,但你得冷静,你那么聪明,我们该怎么做?”
赵兰听楚宝珠这么一说,也不再多问,坐下来沉思:“要不要告诉皇祖母?皇祖母深居宫中多年,定有办法。”
孟鸾月看着赵兰直率的样子,觉得好笑:“不行,太后虽是宫中第一人,实权仍在,即便此事与她有关,她也无能为力。如今我们证据不足,即便告状也是徒劳。”
孟鸾月让二人稍安勿躁,当前首要任务是搜集线索。
“可,可我们的探子说,她确实中毒了,这还不够吗?”
“一个太监不够,但如果能有更多的证词和证据,我们就能锁定皇后下毒的证据,到时候在皇上面前,她就无法狡辩了。”
孟鸾月早有计划,探子的供词一旦露出破绽,顺藤摸瓜并不难。
最关键的是,她们已知晓皇后的阴谋,不再像之前那样被动。
虽然不易,但不久之后,她们定能找到足够的证据,揭露皇后。
乌云散去,暴雨停歇,仅剩稀疏的雨滴在皇宫中飘洒。
嘉仪殿内,宫人们已熄灯就寝,唯有主殿中争论不休。
“我认为,应先搜集证据,再去牢里抓那小太监,若只有一份证词,就再找些人来作证,到时候皇后娘娘也无话可说。”
楚宝珠一拍桌子,愤然起身。
赵兰深表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