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清脆的细响在寂静的环境里被放大了无数倍。
自房门处飞射入内的小石子将刺向米莉喉颈处金簪击飞。
“谁!”
金簪在台灯的光芒下反射出璀璨的亮光,在空中转了两圈、掉落在床脚。
忽如其来的变故让徐金大惊失色,声色皆破。
与此同时,紧握米莉脖颈的手掌也松了一分力。
或许是求生的欲望足够强烈,米莉爆发出超出平常的力量,掰开了徐金的手,一个翻身,滚到床铺的另一头。
还好这张床比较大,还好米莉醒悟的及时,抓住了这个机会。
大喜大悲过后,米莉在床的另一边,目光警惕的看着徐金。
胸膛起伏,一呼一吸间,胸腔刺痛,米莉在抓紧时间缓解自己的难受。
一阵阵后怕由心底涌起,此刻,米莉和阿雯的表情重叠。
短短几分钟,本应该死亡的人居然活了下来,收敛好情绪,徐金表情阴沉的看着米莉,走到床角,弯腰将金簪重新捡了起来。
看到徐金吃瘪的模样,他身后如影随形的阿雯却笑了起来。
在意识到有人后,徐金的视线游移,一会儿看向了床边的米莉,一会儿盯着房门处。
不会有错,那个石子就是从房门那飞射而来。
那就说明,屋外有人偷听!
就是不知道那个贼子是谁,他先前那些话,那人又听到了多少!
是何大师那边的人吗?
毕竟除了何大师,谁能知道他今夜要杀人!
越想越多,徐金的脸色如同打翻了的调色盘,绿一下黑一下的。
就算何大师知道他今晚上要杀人,但也不是派人来偷听的理由!
也不怪徐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猜测,解清随手放在木桌内侧的窃听装置,徐金其实是不知道的。
徐金不知道,那个诡道士也不知道。
都不知道,徐金怎么可能判断来人的身份。
而这个小石子,还真的就是解清搞出来的动静。
救个人而已,顺手的事。
就算解清不动手,唐竹也会动手。
将金簪击落的小石子吸引了徐金的注意力,从而忽略了有些漏风的房顶。
瓦片已经被唐竹挪开了八九岁小孩能直接下去的大洞。
徐金没发现,只能说唐竹的运气在这事上挺不错的。
在看到先前那瞬息变换的事态后,唐竹顿时松了一口气。
毕竟,从房顶跳下去的动静那就大了。
万一惊醒了这个宅子里的其他人,那就得不偿失了。
而徐金身后那如影随形的阿雯,黑雾散去了很多,阿雯本来的身形逐渐明显,甚至包括她的正处在什么状态下。
如果忽略她喉咙处和心口处的汩汩流出的血液,只看她的样貌,其实挺清秀的。
是那种耐看的类型,脸颊两侧还有一对可爱的小酒窝。
只不过,那宛如尸体的败灰苍白,在告诉在场的四人,她不是活人。
她似乎在笑,看着徐金,在笑。
那对可爱的小酒窝在她嘴角的牵扯下,愈加明显。
阿雯在笑徐金的失手。
甚至能听到“嗬嗬”的声音,在这个环境下,无论是阿雯的笑容还是她的笑声,都有些瘆人。
阿雯无法说话,怎么看都不像还活着的人。
不是阿雯不小讥讽徐金,是她无法说出完整的话。
喉咙上,有一个黑漆漆的口子,红得诡异的血液缓慢的从那个黑色的小洞流出,顺着脖子,流入那看不出来是什么样的衣服里面。
险死还生的米莉看着那笑容古怪的阿雯,目露愕然。
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阿雯喉咙处口子的大小,与那金簪的簪杆刚好对得上!
阿雯脖颈动脉处的口子,是徐金用金簪造成的!
那异于中洲人的双眸移到徐金的手上。
只见徐金手中握着的金簪,似乎用力极了,手背青筋暴起!
米莉心有余悸的抖了抖手指。
徐金想要用这个金簪杀了她。
他想要在他身上复刻阿雯的死亡!
似乎感受到了米莉视线的移动,徐金抬起了手腕,猛得就朝米莉所在的方位刺去。
“!”
米莉已经,下意识往后仰。
大半个床的距离,徐金这个动作,显然无法刺到米莉。
但这样的动作却惊起米莉内心的恐惧和害怕。
徐金有些遗憾的收回了手。
他是知道一床之隔,无法伤害到米莉的。
可他就是故意的,故意恐吓米莉。
这效果,不是挺好的吗?
“阿雯啊,你看你,连话都不会说了。”也不知道徐金抽什么风,前脚还在恐吓米莉,后脚就含情脉脉地转身看着阿雯。
在徐金转身间,米莉看到了徐金表情的转换。
一瞬间的事,却让米莉遍体生寒。
别说米莉了,就连房顶上悄悄挪着瓦片的唐竹,都忍不住心道此人的善变。
因为米莉的安全暂时稳住了,徐金那神色,似乎并没有猜到偷听的人是他们。
为了获取更多的情报,解清和唐竹暂时都按捺住了自己内心对徐金的厌恶。
徐金似乎完全不怕米莉能逃脱,又接着对阿雯伸手,似乎想要抚摸阿雯的脸颊:“啧啧,阿雯,你看,这金簪,熟悉吗?”
说这话时,阿雯那“嗬嗬”的笑声变得尖锐起来。
屋内的米莉、屋外的唐竹,都能从阿雯的声音中听出,她对徐金的憎恶怨恨!
在徐金还未触碰到阿雯的脸颊时,阿雯比徐金更快有了反应。
那双手已经不应该被称作为人类的手了,更类似于章鱼的触手,却没有那么长那么灵活。
整个露出来的手臂是那种黑绿色,如果眼尖,还能看到一条条红色的缝合线。
可惜,还未等阿雯碰到徐金,徐金就像是早有预谋般抬起了金簪。
一瞬间,屋内曝出眩目的白光,光芒过后,金色的簪子上像是染上了黑色的油渍,又透露出奇异的斑斓。
令人很不舒服。
而阿雯,却在骤亮后被金簪弹开。
隐约间能听见细微的嗞嗞声,因金簪而倒地的阿雯满脸痛苦的匍匐在地面,还时不时发出痛楚的闷声。
阿雯被弹开的位置,刚好在唐竹揭开瓦片的正下方,也离解清所在门口只有三步之隔。
两人都能明显的看到,那宛如触手的手臂,似乎被灼烧化了,在配合那不正常的血液,仿佛在流脓。
“呀!阿雯啊,怎么忘了呢?这金簪可是你去拜神开的光啊!”徐金满目笑容地看着地面上痛苦哼声的阿雯,在看清楚阿雯的伤势后,笑容愈甚,“啧啧,你看看你,这记性怎么变得这么差!你忘了?死人是不能碰这些开过光的东西的!”
徐金在激怒阿雯。
米莉看着徐金,心中的苦涩与悲哀浓重地压在心口。
这是她曾经的恋人,就在十多分钟前,她还带着期待与喜悦,而现在,无力的现实再告诉她。
徐金一直都没变过,他只是在骗她而已。
拜神,开过光。
唐竹敏锐的抓住了两个词眼,他有种感觉,这很关键。
耳边朦胧的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暂时的耳聋居然这么快就好了,解清眸色未动保持着原样。
很巧,解清正好听到了徐金那落井下石的一句话。
听力恢复,这下行动更为方便。
那徐金也是心大,对着阿雯就将当初的事吐露出来。
这下倒是方便了解清和唐竹。
比如说,这金簪是阿雯的,是阿雯的父亲给她母亲的定情信物,最后传到了徐金手上。
再比如,徐金很早就和何大师有联系了。
因为这个联系,徐金知道了阿雯手中那个金簪为非凡之物,庇佑着阿雯。
最开始,徐金并未对这个金簪有过多的在乎。
直到有一次,徐金携着阿雯去了赌场,一个很时兴的赌场,里面还有这西大陆传过来的新奇玩法。
那时候,阿雯给他的手提箱里,刚好放着这个金簪。
也是那一天,徐金赚的盆满钵满,后面通过与阿雯的闲聊中,徐金悄悄揣着金簪又去了几次赌场。
无一例外,大量的钱财涌入徐金的口袋。
也是那时起,徐金的歹心渐起,他要美人,也要金钱、权利。
可惜,他带着金簪去赌场的事还是被阿雯发现了。
徐金道了歉,阿雯原谅了他。
一夜富裕勾起了徐金的贪念,徐金怎么可能死心。
他胡诌出一个理由,离谱的理由,说什么让大师看看,这个簪子是不是他们结缘的原因来诓骗阿雯,带着金簪去庙里看看,开个光什么的。
听到此处时,别说唐竹有些无语了,就连直播间的观众都听傻眼了!
谁特么带着簪子去庙里开光啊!
可阿雯偏偏就信了。
自庙里回来,徐金还是满嘴谎言,将大量的钱财砸进了赌市。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从以前的净赚变成了赔本。
何大师又出现了,告诉他,想要这些钱财,需要让这个金簪变成自己的。
因此,徐金信了何大师的鬼话,多次与阿雯索要这支金簪。
金簪本就是母亲给自己的,阿雯自然不愿,而且在这个社会,又不是几百年前,徐金要簪子干什么?
为此,徐金和阿雯多次闹得不欢而散。
碰了赌哪有那么戒掉,更何况,徐金还欠着赌场大量的钱财。
本来就被引导的歹念越来越清晰。
徐金用金簪,在阿雯入睡间,刺向了阿雯。
何大师说,金簪必须是自己的才有用,所以,徐金捂着阿雯的嗓子,让阿雯深深地绝望中,让她颈动脉的血液一直流,流到她失去意识直至死亡。
“米莉,是不是很恐怖啊?”徐金又将目光转向了床边缩成一团的米莉。
因为徐金的自曝,米莉的呼吸和体力都恢复了许多。
徐金狞笑着,走向米莉:“不要怕,死了就不痛了,就不恐怖了!就当为了我!为了钱财,只要金簪吸收了你的生命!我就可以赚到更多更多的钱财,权力也会向我涌来!所有的一切!我再也不用看着那些大家子弟的脸色!哈哈哈哈!”
徐金话音落下,屋内的响起了杂乱的步伐。
这句话,让解清意识到,徐金的贪念是一回事。
而这个金簪,这个何大师想要的金簪,才是古怪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