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快要出发的日子了,李明正怕自己不在家金筱莹想不开。
而自己这样走她会不会误会——误会他是去见她(阿米娜)。她这次会去送自己吗?
两人还能不能再回到从前?
……
李明正回忆起让他们夫妻离心的一段往事。
四年前,机缘巧合,商队去北方走商!当时李明正踌躇满志的领着商队的人去北方。
那是他们“十八子”商队第一次去北方走商。
那年他(三十岁)、李世信(三十岁)、焉昊(三十二岁)、高博(二十二岁)、张雨哥(二十四岁)、马文学(三十一岁)、牛大力(十五岁)、赵风雨(十八岁)、王自胜(二十岁)、张元宝(十九岁)……
时至今日他都认为四年前是他命里的一个大劫。他失去了一个儿子……他自己也是九死一生。
祸不单行是他和金筱莹他们夫妻俩那一年最好的诠释。
四年前那天:
天空灰蒙蒙的。
李明正睁开眼,躺在一望无际的草地上。他骑的马躺在离他不远处已死去。
他觉得四周茵瘟,感觉不怎么冷。他有种憋闷的躁意。
他想站起来,可他的两条腿用不上劲。一条还有钻心的疼。
他仰望着天空,这灰蒙蒙的天空!他心中希望李世信……他们几个能尽快找到他。
灰蒙蒙的天空像个大筛子,盯着看有小点点往下落……让人眩晕。
大坨大坨的雪花落在李明正的脸上、手上、衣服上……像鹅毛似的大雪片
雪化后脸上、手上感觉凉凉的。李明正用力抬起上半身,扭头往四周远处看,入眼都是灰蒙蒙的,飘着雪花。
这雪……
他又躺下扬着脸看天,天空像个大筛子,灰色的云像是筛子上的网,看着灰色的云上有些许灰白点。像是网眼云层也许不太厚有的地方漏了一点天空的底色蓝色点点。
真希望这雪不要再下了。
李明正当时想:天已经快黑下来了,雪再下得大……难道自己就这样埋骨于此了?
李明正又看了看周围。心中不禁一阵悲凉涌上心头。
“该死的地方,鸟不不拉屎的地方……”
这就是自己的天选墓地,可悲的是连个裹尸的席片都没有。
“——嗨!”也许是他自己想多了,说不定晚上有狼呀,鹰呀……什么的,早把自己活吃了,分尸了……这一刻他的心里充满了恐惧。他希望有人过来,强盗也可以。
人都怕死,当我们觉得死神离我们很远的时候。我们都能潇洒地开几句云淡风轻的玩笑。
可当我们突然发觉到死神就在眼前,正一步步向我们走来的时候就胆小畏惧了。吓得无所遁形了!
李明正当时听着自己的心跳声,仿佛也听到死神向他走来的脚步震颤声……
随后他慢慢的平静下来,他闭上眼睛回忆自己的一生。重要事在眼前过一遍,他意识清晰,唯一舍不下的是妻子儿女和亲人。
他心中默默地想着:
筱莹以后我不能再为你遮风挡雨了!你要独自面对外面的人和我们李家的族人了。这些人中有的是面恶心善,有的是笑面虎,你和孩子要受苦了!
逸寿、金萝以后我不能抱着你们摘拐枣吃了。也不能再为你们熬拐枣糖了,我不能看着你们长大了。
“本想做个好丈夫、好父亲……”
一滴泪从李明正眼角流出,不知道是为他自己流的还是为妻儿流的。
……
他被冻得失去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他仿佛感觉到了暖流。难道是自己濒死前的幻觉。还是自己已经死了……他想掐一下自己却丝毫动弹不了。只能放弃。
好像有人把他衣服扒了,在他身上揉搓。他思绪沉沉想着,难道是小鬼在扒他的肉!他又失去意识了。
……
再后来他竟梦到自己在千里之外的家中,金筱莹就在他身边温柔地为他掖好被子……
他睁开眼却看到一个草原上的女子。
李明正用被子裹着自己的身体?他说:“这是哪里?我没有死?”
这话他是在问眼前的这个女子。也像是自己对自己说的。
女孩看到李明正醒来像是很高兴!她脸上带着娇羞,走开了。
剩下李明正在独自思索。他明白他刚才问的话也是瞎问,看她的服饰应该是牧民,她可能听不懂自己的中原话。
他打量着周围,他现在所在的蒙古包不大,有缸、坛、罐、可能是存储东西的小蒙古包。一条腿能动了,脱臼的地方已经接好了,骨折的腿绑着。
后来他才知道,救他的是扎旺·塔塔尔一家。
李明正醒来看到的女孩是塔塔尔家的小女儿阿米娜。自己晕过去的那天就是眼前的女孩——阿米娜救回来的。
下雪那天有个小马驹走丢了,阿米娜执意要出去找。
阿米娜最喜欢刚下雪的时候,空中飘着雪花,感觉空气都是暖暖的。
地上雪也不太厚,踩着薄薄的雪会咯吱、咯吱的响。像是踩在大地的音符上。
每当这个时刻阿米娜觉得,感觉心中暖暖的。她心里莫名其妙很甜很美!
放眼周围尘瘟弥漫,她就这样走着没有目底地,心中知道有个蒙古包是自己的家。自己像个暂时迷失的调皮小孩、小马驹、小羊羔……
仿佛思绪如潮,又仿佛思绪空空……阿米娜觉得这就像是她心中最美的梦境。
阿米娜牵马走在雪地里,身后跟着小花。一个美丽的女子牵着马身后跟条小狗,这景美极了!
方圆附近的小伙子向阿米娜求爱,阿米娜统统都拒绝。
这些小伙觉得,也许是自己也确实不够优秀,阿米娜才会看不上他们。
他们不知道的是,阿米娜的心里。有着对中原人的向往和崇拜。
她想找个中原的情郎。
那天她冒着风雪出去找小马驹,意外发现李明正躺在雪地里。
阿米娜看到李明正的长相和装扮,她的心里是狂喜的。她当时觉得:莫不是上天听到了她的心声,把的她心目中的情郎送到她身边了。
她觉得上天对她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