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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云轻思索片刻,“就送到城西临江路还在装修的那个食肆可以吗?一个时辰时间够不够?”

“绰绰有余。”裴长宁转身,“那臣便开始计数了。”

听着裴长宁口中吐出“一”,贺云轻马上解下自己佩戴着的玉佩放在石墩平坦处,而后捏住玉佩,整个人瞬间消失不见。

裴长宁还没数到十便听见身后传来极轻微的一声“磕哒”,似乎是玉佩触碰石墩发出的声响,他没有回头,直到约定的十个数数完。

等他转身时,除了石墩上的玉佩,贺云轻早已不见,裴长宁四处打量了一眼,抿唇从袖中取出手帕,仔细将玉佩包好放进怀中才离开。

中极殿离午门已经不远了,裴长宁刚到宫门口自家小厮便迎了上来,“大公子,府中出事了,您快回去看看吧。”

裴长宁缓步踏上马车,“怎么了?”

“夫人给二姑娘定了一门亲事,但二姑娘死活不同意,在府中闹着要跳湖,夫人气急攻心晕倒,此刻还未醒,老爷回府得知此事定要请家法,奴才们实在拦不住啊。”

裴长宁原本打算出宫直奔城西,听闻家中的事只得吩咐车夫回府先看看情况。

他轻拍胸口玉佩处,自言自语,“抱歉。”

一个时辰,他可能要食言了。

贺云轻回到店里,看着自己空荡荡的脖颈才想起,玉佩不在她手里,那她怎么出去?

不会一辈子被困死在这吧?

“007,没有玉佩我还能出去吗?”

007:“宿主放心,有我在。”

闻言她松了一口气,拿出手机调了两小时后的闹钟,席地而坐开始玩消消乐。

等闹钟响了又过了五分钟,贺云轻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这会儿裴长宁应该已经将玉佩送到了幺娘手中。

她打算突然出现吓幺娘一跳,给她一个惊喜,还在冰柜拿了一瓶可乐准备给幺娘尝尝。

“007,送我出去。”

随着“叮”的一声,贺云轻手中举着可乐,双手张开闪亮登场,“铛铛——幺......哇哦。”

在看清眼前情况这一刻,贺云轻的表情从开心转变成震惊到呆愣到小脸通黄。

裴长宁上身赤裸,手里拎着白色亵衣不敢置信地看着贺云轻。

他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皮肤极白,在贺云轻的注视下一抹红色从耳根蔓延,连同脖子到锁骨都红了个透。

贺云轻咽了一口唾沫,眼睛一眨不眨地落在裴长宁胸前,大饱眼福。

裴长宁脑子一片乱麻,急忙抓着亵衣遮挡自己,就连说话也开始结巴起来,“娘娘...你,你...我...闭眼。”

“啊?”贺云轻闻言非但没有闭眼,甚至更靠近一步戳了戳他的胳膊,“你好白啊,怎么保养的?”

裴长宁浑身一个颤栗,脑子里犹如惊雷炸响,脚像是生了根般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娘娘,微臣...微臣天生如此,您先闭眼。”

“看一眼怎么了?你也不吃亏,好身材别藏着掖着,有福同享才对。”

“娘娘。”裴长宁声音晦涩,骤然拔高几分,下一秒手比脑子快地做了此生最大胆的举动。

贺云轻眼前一黑,裴长宁抬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她下意识抓住他的胳膊稳住身形,“你......”

“娘娘,得罪了。”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在贺云轻耳畔,贺云轻手中捏着冰凉的可乐,思绪逐渐回笼,“不是说好把玉佩送去城西吗?这是你家?”

“是,微臣府中有点急事,故只能先回府处理,这才耽误了时间,是微臣失约了,抱歉。”裴长宁拢好外袍这才松开遮挡贺云轻眼睛的手。

他面上的红晕还未退去,脑袋也嗡嗡的,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为好。

贺云轻第一次见人如此纯情,跟君羡辞几乎是两个极端,她将手中可乐递给他,“喝吗?”

裴长宁犹豫着伸手,“多谢娘娘。”

贺云轻自顾自寻了凳子坐下,轻叹一声,“以后不要叫我娘娘了,我这次出宫就不打算回去了。”

她认真打量裴长宁一眼,“原本不想牵连你,只要你把玉佩送到城西食肆,届时即使君以渡追责也查不到你头上,毕竟你什么都不知道。”

“但如今——”

裴长宁端端正正站在贺云轻一米远的地方,“娘娘要杀微臣灭口吗?”

“那倒没有。”贺云轻双手合十,“你能不能就当没见过我,我马上就走,今天就离开京城,绝不给你添麻烦。”

“不麻烦。”裴长宁清隽的面容极为平和,眼神明亮,像一只小鹿。

“诶?”

“夫人是神女,皇宫困不住您,也无人能困住你。”裴长宁从善如流,改口极快,“若是您不介意,可以在裴府小住几日,您想去何处在下可以送您。”

贺云轻抬手制止,“别用尊称,叫我名字就好,我姓贺,名云轻。当初不是有意隐瞒,你别介意。”

裴长宁摇摇头,他自然不介意,她愿意相信自己,他高兴还来不及。

*

贺云轻消失的消息在夜宴前被报至君以渡面前。

绿萼跪在殿中满脸泪痕,手中捧着君以渡的玉珏和一张宣纸,“娘娘午后让奴婢去取下个季度所用的布匹,等奴婢回宫便没有看到娘娘人,只在桌案上发现了娘娘的信和陛下的玉珏。”

张德宝从绿萼手中接过宣纸和玉珏交给君以渡。

君以渡左手紧紧捏着玉珏,一目十行扫过宣纸。

君以渡亲启:

我走了,勿寻。

在皇宫住了两月,多谢皇帝陛下款待。

只离去时无法放心绿萼,请将绿萼调至钟粹宫淑妃宫内当值,有淑妃对绿萼关照一二我也算放心。

云轻拜谢。

宣纸右下角画了一朵飘飘欲隐的云朵。

君以渡盯着那朵云良久,她就这么走了,连一句生辰快乐都不曾同他说。

回想起贺云轻在花萼楼看自己的眼神,君以渡惊觉自己那龌龊的心思已经被她察觉,所以她毫不留情的离开,没和任何人告别。

“张德宝,传旨下去,云昭仪身染急症,留于关雎宫闭门养病,不允许任何人探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