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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如果我能做到我一定去做。”

“阿木,他是个好孩子,我与他素不相识,也是他救了我。”

“幺娘今日死在登闻鼓下无怨无悔,只愧对阿木,还不曾报答过他,麻烦姑娘替我跟阿木说一声抱歉。”

贺云轻皱了皱眉,幺娘这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也是这一股劲儿一直在撑着她。

她握住幺娘的手,“我说了,你不会死。所以要报答阿木还是要跟阿木说抱歉,就等你养好身子亲自去和他说罢。”

幺娘抿唇垂头,一语不发。

若她不死,如何将事情闹大,天子又怎么会重视。

行驶了约莫两刻钟,马车停下,墨云的声音响起,“夫人,前面便是午门了。”

贺云轻跟绿萼低语两句,对墨云也用得非常顺手,让他俩各自前往不同的方向,用尽一切手段多吸引一些人过来。

看着两人领命离去,贺云轻扶着幺娘往午门走,“幺娘,你怕名声败坏吗?”

“这?不怕。”她连死都不怕了,还要些身外之名有何用。

“那你就听我的,来,把你的衣袖挽上去,裤腿也挽上去,伤口露出来。”

“待会儿你就往午门前一跪,只管哭,等我去击鼓。”

两人越走越近,幺娘回握住贺云轻的手,摇了摇头,“姑娘,击鼓前须得先受廷杖,你受不住的,还是幺娘自己来吧。”

“哎呀都说了我可以我可以,今天就让你看看,没人敢动我一根手指头。好了,可以开始哭了。”

幺娘被贺云轻唬住,她松手那一刻便直直跪下,眼泪瞬间涌出眼眶。

哭自己悲惨的人生,哭所受的苦难,哭临死之际遇到心软的人。

守午门的兵卒见有人靠近,正欲驱赶,就见那姑娘直直跪下,另一名姑娘往登闻鼓的方向走去。

领头的兵卒暗道糟糕,急忙奔上前阻止,“姑娘,这鼓可敲不得。”

贺云轻好歹在宫里见识了许多,此刻浑身气势凛冽,不怒自威地盯着那兵卒,“若我非要敲呢?”

“这......”他自守宫门以来,这登闻鼓就没响过。

如今见贺云轻这幅不怕死的样子,他只能吩咐手下人去请严副统领,“姑娘,按律击登闻鼓需受三十廷杖,你这身子受不住的,还是速速离去为好。”

三十棍打下去,这姑娘恐得一命呜呼,届时有什么冤屈也无法再申诉,毕竟人已死,鼓未响,谁会在乎。

且天子脾气不好,若鼓声惊扰到了天子,大家都得死。

贺云轻拎起玉珏在他眼前晃啊晃,面上笑眯眯的,“要打我?你想好了?”

兵卒定睛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连同身后一队人马迅速跪地,“见过云昭仪娘娘,是属下等有眼无珠,不曾......”

“停停停——”贺云轻伸手制止,“别说那么多有的没的,我就问你,今天这鼓,我是敲得?还是敲不得!”

为首之人满头冷汗,闻言连连点头,“敲得,自然敲得。娘娘您请。”

贺云轻收好玉珏,撸起袖子就去拿鼓槌,用尽全身力气击响登闻鼓。

鼓声震耳欲聋,午门外围聚的行人越来越多,指着贺云轻跟幺娘窃窃私语。

恰在此时,严仲得知消息赶到,看见贺云轻撸起袖子就是干的模样眼前一黑,“娘娘,娘娘,您您您...还是先将衣袖放下来为好。”

“啊?”贺云轻喘着气,双手酸软得不行,她直接将鼓槌往严仲面前一递,“你来,我没力了。”

严仲根本不敢直视贺云轻,见鼓槌已经递到自己面前,下意识伸手接过,勤勤恳恳开始击鼓。

一边敲一边想,阿华说,神女通晓天机,预测到伯父所在的位置,神女说什么都是对的。

佟华信,他就信。

贺云轻甩了甩手,转身不易察觉地朝幺娘眨了眨眼睛,幺娘见眼前情景早已目瞪口呆,一时连哭都给忘了。

“呜啊哇——”贺云轻化身演技派,急奔至幺娘身侧,眼泪簌簌而下,揽着幺娘的肩膀转头看向围观的行人,“秦阁老一家目无王法,手眼通天,残害人命也无人管。你们瞧瞧,他儿子将我妹妹掳走,都打成什么样了!还有没有天理啊!”

贺云轻将幺娘胳膊上的伤痕展示在众人面前,那伤口的腐肉被刮去,此刻坑坑洼洼还在长新肉,有些路人只看了一眼便皱眉偏过头去。

“今日我和我妹妹就跪在这午门外,在场众人皆可做个见证!”贺云轻掷地有声,“我一定要告到圣上面前,将秦三绳之以法!”

“天呐,秦三公子?他竟如此恶毒?我表妹前些日子便是被他买走,姑父说表妹是做一等丫鬟,过好日子去了。”

“秦三的脾性你还不了解,落他手里能有个好的?只是无人敢告罢了。”

“今日有了。”

墨云混在人群里喊了一声,“秦氏滥用私刑草菅人命,今日一定要秦阁老给个说法!”

“给个说法!”

“......”

人群原本窃窃私语之声被墨云一激,声音都大了起来。

“我得回去告诉我那邻居,他晚年得女却被...今日说不定也有机会一同讨一个真相。”

人群里断断续续有几人离去,却有更多的人围了过来,将午门围得水泄不通。

东街集市的屠夫得知消息,放下刀,连襜衣都未解,急匆匆赶至午门。

从人群外挤进去,跪在幺娘身旁,而后一语不发解下襜衣,咬破食指,以血诉状。

围观的人群不明所以,“这是?”

有人仔细看了两眼认出他来,“我知晓他,三年前被秦三弄死在青楼那个姑娘是他未过门的夫人。”

“这......”

“唉。”看客悠悠叹了一声以示惋惜,“两人自幼定亲,感情深厚,只家中贫穷,那姑娘原本在青楼给人弹曲儿挣些银子补贴家用,却不曾想被秦三看中丢了性命。”

还未等屠夫中举,便与爱人天人永隔。

震天响的鼓声带着回响一路传至御书房,君以渡忍了又忍,将朱笔一扔,“张德宝,去看哪个不长眼的在击鼓,吩咐禁军给朕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