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鄂阳兰,祁曜君也愣了一下。
但他没说什么,只是快步走到季月欢跟前,上下打量她,见她没什么事,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跑哪儿去了?”
鄂阳兰给他行了一个礼,“回禀皇上,奴婢是在小佛堂遇见的旭小主。”
祁曜君:“……凤祥宫到小佛堂,这么远的路,你怎么做到的?居然还绕开了所有宫女侍卫?”
天知道他都快急疯了,生怕她又像上次中秋宴一般自己找一个湖轻生。
季月欢一脸的无辜,“啊?我也不知道啊,我还纳闷怎么一路看不到人呢,走着走着就跑她这儿来了。”
祁曜君:“……”
季月欢迷路的本事祁曜君是服气的。
他叹了一口气,跟鄂阳兰道过谢之后,刚要牵着季月欢的手离开,但又像是想到什么,回头对鄂阳兰道:
“母后已经回来了,鄂姑姑之前离宫的请求,可以去跟母后聊聊。”
鄂阳兰再度福身,“谢皇上,奴婢会的。”
季月欢也回头看了她一眼,“谢谢你。”
鄂阳兰闻言愣住,有些不解地看向她。
“旭小主……何出此言?”
“以前没有人听我讲话的。”
季月欢眸光微暗,无论是从现代还是到古代。
现代的她是小透明,她的声音总是被淹没在人海,就像她曾经认真给公司提建议,也被认为是自作聪明,然后所有提案被扔进垃圾桶。
古代的她是人尽皆知的痴儿,很少有人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我其实,从很早就知道一个道理,狗要吃屎,千万不要阻止,不然它会以为我要跟它抢,说不定还会咬我一口。能改变自己的是神,想改变他人的是神经病。所以我大部分时间讲话都是说给自己听,我不求任何人能听懂,也不求任何人能理解,我只是在提醒自己,不要被同化,否则我就不是我了。”
她深吸一口气,“但我没想到,真的会有人将我的话听进心里,并为此作出改变。谢谢你让我知道,我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么没用。”
还有一点季月欢没好意思说。
她发现苦难这个东西真的不能比较,她竟然觉得,跟巧儿比起来,她简直幸福太多。
鄂阳兰笑了笑,朝她福身,“小主很好。”
季月欢不再多言,跟鄂阳兰挥手告别后,和祁曜君一起离开。
人虽然是找到了,但皇上太后先前毕竟发动那么多人寻找,这下所有人都知道季月欢是个路痴了。
这让众人不禁想起上次中秋宴。
合着当时她说自己迷路……居然是真的?
那冷宫落水一事,真就是她倒霉给碰上了?
连皇后听说这事都无语了,亏得她当初费尽心力地调查此事,却始终没有结果,她还以为是对方手段太高,敢情根本没人把她引到冷宫?
兰馨儿更是怒不可遏,当时季月欢在冷宫落水,她本想抓出元凶,顺带把自己的所作所为也嫁祸到那人头上,以免被皇后针对,结果后来死活查不到,导致皇后把冷宫落水一事一并算到她头上,不仅不再给自己好脸色看,漠北一事上更是让丞相落井下石。
结果到头来居然是季月欢自己迷路?
如果这是真的,那落水便只能是偶然事件,要查出真凶更是难上加难!
这个锅她这辈子都甩不掉了!
“哗啦——”
杯子茶盏碎了一地,兰馨儿气得手都在抖。
“季月欢!你怎么不去死!”
素心脸色也不太好看,“娘娘……如今季家那位已升至婕妤,只怕再过不久……”
兰馨儿这次直接砸碎一个花瓶。
“我看姑妈也是老糊涂了!当众行凶居然还给她升位分!季月欢身上难道有什么邪术不成?!”
素心听到这话忽然挑了挑眉。
“娘娘,奴婢或有一计……”
*
季月欢还不知道有人正在酝酿一场风暴给她,她只是回了未央宫之后才想起来升位分一事,一双眼睛幽幽地盯着祁曜君。
“你不是说不给我升位分的吗?”
祁曜君很无辜,“对啊,我没啊。”
季月欢:“……”
这么说也确实没毛病。
但总感觉哪里不对。
祁曜君还揉着她的脑袋安慰呢,“你看,太后这么不喜欢你还肯给你升位分,说明你确实没错啊,该升的位分拦都拦不住。”
谢谢,这种安慰对她来讲不如没有。
她想了想,点点头,“你说得对,太后那么不喜欢我,迟早会给我降回来的。”
祁曜君:“???”
他说的哪里是这个意思了?
他哼笑,“那可不一定,等太后见识过你的人格魅力,指不定比谁都喜欢你。”
“人格魅力?”季月欢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他,“我有这种东西吗?”
祁曜君很坚定地点头,“有。”
季月欢翻了个白眼,“那是你现在喜欢我,情人眼里出眼屎,男人上头的时候看条狗都眉清目秀。”
祁曜君扬起眉,朝她勾了勾手指。
“干嘛?”
“叫两声来听听?”
季月欢:“……”
祁曜君这男人真是越来越不讨喜了。
季月欢气闷地想撵人,结果祁曜君的下一句就让她惊得愣在原地。
“还有一事先前没来得及告诉你,你父亲失踪了。”
父亲。
这个久远的词让季月欢呆了呆。
她生理学上的父亲是个人渣,那个人曾两次将她推入地狱。
她法律意义上的父亲是小老头,当初因为陆氏医馆的事,小老头原本攒下来给她上户口的钱通通赔了出去。
没有钱,那个村干部不肯给她开具证明,可她已经十岁了,再不上户口参加不了升学考试,初中都上不了。
——说来那个村干部如此为难小老头的理由很可笑。
那个村干部就是卢老二,是余秀后来的丈夫。
余秀婚后和季和搅合在一起这件事,卢老二一直记着。
后面季和跑了,他只能将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在季月欢的身上,这才一再为难。
否则早在当初小老头凑齐两千块的时候,就该给她开证明了,而不是再度提价。
小老头愁白了头发。
直到那日,附近县城一个警察慕名过来小老头的木匠铺,找他打一副家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