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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曜君太了解季月欢了。

若是没有季家人亲自干预,不管季书棋出了什么事,他给出的交代,季月欢都会持保留态度。

其实也能理解,毕竟他是皇帝,是站在最顶端的既得利益者,会有诸多考量无可厚非。

正因为理解,所以他只能从一开始便杜绝她的怀疑。

“至于声名……”

祁曜君合上奏折,扔在一边。

“朕现在对这东西看得没那么重了,历史是后人书写的历史,朕只需要做好自己该做的,无愧于心便罢,至于那些个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说。否则处处为声名所累,束手束脚,反倒做不成事。”

崔德海觉得这话也对,于是也沉默下来,低声应是。

祁曜君起身,活动了一下久坐有些酸疼的筋骨。

“算算时间,太后也该跟那三个女人叙完旧了吧?”

崔德海微微弯腰,“是。”

“摆驾未央宫。”

季月欢刚送走李修媛,正准备回去睡觉,结果人还没躺下,就见祁曜君迈步走了进来。

她一愣,“你不是忙吗?”

祁曜君默了默。

果然,她完全不知他刻意回避的用意。

怕是即便知道了,也只会跟他说用不着这样。

他敛下眸中的神色,只说,“忙完了。”

季月欢“哦”了一声,又像是想到什么,问他,“你忙完就直接过来了吗?还是去见过太后了?”

祁曜君装傻,“直接过来的,怎么?”

季月欢倒也没隐瞒,三言两语把宫门口发生的事跟他说了一遍。

“太后说要问过你再看给我定什么罪来着,你要不抽个空过去跟她商量商量?”

祁曜君:“……”

他垂眸瞧了她一会儿,直接伸手给她捞了起来。

“行,一起。”

季月欢:“???”

什么就一起?

“诶,不是……你俩商量就完事儿了我去干什么?我又不知道宫规!”

“对质么,没有当事人在场怎么能行,否则胡乱给你安上罪名你不服气怎么办?”

“服的服的我这人别的优点没有,就是有错就认,从不狡辩。”

祁曜君给她气笑了。

“从不狡辩?”

季月欢眨巴眨巴眼。

“对啊。”

祁曜君:“……”

是,她从不狡辩,只是她狡辩的时候都觉得自己占理。

祁曜君懒得理她,“那也一起,万一我听完不觉得你有过反倒觉得你有功呢,一不小心再给你升个位分我怕你骂我。”

季月欢无语,“你看你不是知道我雷区在哪儿吗?你克制一下不升不就完了?”

“不行,要你盯着,不然克制不了。”

季月欢:“……祁朝纪,你有点粘人了!”

怎么跟小学生似的,上厕所都要组团是吧?

“季月欢,你有点太不粘人了。”

季月欢:“……”

斗嘴的功夫,季月欢已经被摁上了祁曜君的步辇。

步辇稳稳抬起,季月欢这才感觉不对。

“不是,你的步辇我能上吗?”

祁曜君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第一次和她共乘步辇,只感觉两侧的风景都变得格外美丽。

他心情很好地哼笑,“有什么不能的,朕亲自押解犯妃去凤祥宫跟太后请罪,哪里不对?”

季月欢听着总感觉怪怪的,但因为对规矩什么的不熟悉,细细思索又找不出问题所在,便也信了。

只有后宫那帮人听说后嫉妒得发疯。

乘坐帝王步辇!这是独属于皇后的殊荣!

更何况还是和皇上一起去凤祥宫面见太后!这是什么概念!和丈夫带着妻子去给母亲请安有什么分别!

再联系起今日本该出现在南门的皇上缺席,却转头带旭容华去凤祥宫,某些心思简直昭然若揭。

皇上这是疯了不成?!

只是仍然有很大一部分人认为这是假象,虽然她们猜不透皇上的用意,但……

众人都嗅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氛围。

帝后关系陡然恶化,前朝必受影响,局势一旦紧张,她们这些小虾米未必不会被波及,需要早作打算。

季月欢完全对这些一无所知,眼下她正被祁曜君牵着走进凤祥宫。

别说,太后这宫殿好大,比皇后的凤鸣宫还要大上两倍。

难怪那么多人都想当太后。

但季月欢不想。

走半天的回廊已经给她走累了。

难怪太后看着那么苍老,这么长的回廊谁顶得住啊!一定是被累的!

禁止虐待老人!

祁曜君见她皱眉,也是无奈,“累了?”

季月欢瞥了他一眼,像是预料到他想做什么,蔫蔫儿地开口:

“累是累,但你要想抱我进去我跟你拼命。”

祁曜君:“……”

他摸了摸鼻子,略有些遗憾地点头,“好吧。”

季月欢都没力气翻白眼了。

他到底在遗憾什么!

步入凤祥宫正殿,先一步得到消息的太后已经在主位上等着了。

见到祁曜君牵着季月欢的手,她略微挑了一下眉。

“儿臣给母后请安。”祁曜君先一步跪下。

季月欢呆了呆。

啊?不是,怎么不带我啊?

她搁旁边站着,一脸茫然,压低了声音小声问下跪的祁曜君,“我要干嘛?”

祁曜君不动声色地拉了一下她的手。

“学我就好了。”

季月欢“哦”了一声,信了。

于是也跪在祁曜君的身侧,学着他的台词,“儿臣给母后请安。”

祁曜君唇角微微勾起。

太后:“……”

凤祥宫宫人:“!!!”

凤祥宫又大又空旷,说话都带着回声,两个人声音压再低,太后也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要不是季月欢眼中的茫然不似作假,她都要怀疑这俩是故意搁她面前演戏来了。

她瞪了一眼眉眼甚至透了几分得意的祁曜君,不知道这小子是中了什么邪,但还是没好气地开口:

“起来吧。皇帝不是忙吗?”

祁曜君拉着季月欢站起来,闻言倒也不见心虚,沉声道:

“刚忙完,听闻今晨南门出了事,险些叫母后受惊,遂带犯妃旭容华一同过来,也好当面定罪。”

好个犯妃。

可看他的架势,哪儿像来定罪的?倒像是来撑腰的。

太后端起茶轻抿一口,“既然皇帝已经听说了,哀家便不再作多余的赘述,哀家久不在宫中,对旭容华和宋常在之间的恩怨也不慎清楚,那么依皇帝看,旭容华该当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