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飞机是下午三点的。”
“知道了。”
周忘忧神色清冷,目光懒懒投向窗外,飘然落下的雪花,仿若碎琼乱玉。
忽然,她记起了什么要紧事,轻声问:“圣恩教堂在哪?”
樊叶怔了下,“我这就去查。”
之前楚隐说初雪圣恩教堂的风景很美,她还答应了到时候一起去看看。
只是世事无常,现在恐怕没有这个机会了。
眼看就要离开Y国了,虽然没办法一起去了,那她就一个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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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叶很快查到了圣恩教堂的地址。
随口开车带周忘忧前去。
天地间一片银白,教堂在大雪中矗立,宛若遗世独立的圣殿。
不知这里是否很出名,前来教堂看雪的人不少,大多结伴而行。
周忘忧双手揣兜,不疾不徐朝着教堂大门走去,樊叶跟在她的身侧,目光新奇打量装潢,从雕花窗棂再到充满Y国传统图腾的石柱都很有异国风情的感觉。
踏入教堂,将寒意驱散了不少,正好有牧师在祷告,不少人坐在长椅上双手合十沉浸在虔诚的氛围之中。
周忘忧找了处后排的空座,坐下目光平静的看着前方。
樊叶也坐了下来,见大家都在许愿,她也闭上眼睛默默许了个愿望。
片刻后,樊叶睁眼,看向周忘忧问:“小姐,您不许愿吗。”
“我没有愿望。”
周忘忧语调平平,没有波澜。
没有愿望?
也是,大多人许愿都是求物质层面的东西,而周忘忧是妥妥的人生赢家,要什么都已经得到了,没有愿望也很正常。
不过难道就没有精神上的心愿吗。
“人怎么会没有愿望呢?”
周忘忧垂了垂眼眸,“我能得到的都已经得到了,得不到的许了愿也得不到。”
她一向是不喜欢将自己的心愿寄托在这种不切实际的信仰上的。
活到现在,她靠的都是自己。
人只有在无能为力的时候才会去许愿。
有些事既然都已经无能为力了,又何必再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呢。
樊叶:“好吧。”
周围人安静坐在长椅上,神情专注又虔诚,沉浸在信仰之中。
而周忘忧却很与众不同,她既没有祷告,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静静地坐在那,这般安安静静的坐了二十多分钟。
直到樊叶提醒,“小姐,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回酒店吃个饭,下午赶航班了。”
“……”
周忘忧眼睫轻颤了颤,恍若初醒一般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好,走吧。”
不知道是不是樊叶的错觉,总感觉周忘忧在这里一直坐着,仿佛在等人?
但是等了这么久,也没见人来。
也或许是她想多了,小姐可能只是想在这里坐会儿呢?
两人从教堂出来,驱车离开没两分钟。
从另一条路开来一辆黑色法拉利停到了她们刚刚空出来的停车位上。
卓方序跟楚隐先后从车上下来。
卓方序扯了扯脸上口罩,呼出的热气瞬间蒸腾成白雾,“哥,这下着雪你来这干什么,咱们不走了?”
楚隐身着黑色大衣,身姿修长又冷峻,他微微侧头望向前方的教堂。
“去看看。”
“不就一个普通教堂吗,有什么好看的。”
嘴上这样说,但卓方序还是跟着楚隐的步伐追了上去。
两人走进教堂,楚隐狭长的双眸迅速扫了一圈,掠过所有人,却并未捕捉到那张熟悉的面孔,眸光微微一滞,旋即又看向旁边空着的座位,径直走过去坐下。
卓方序多了解楚隐啊,见楚隐的巡视的目光,心里就跟明镜似的,凑过去欠欠说,“找人啊?”
楚隐冷冷瞥他一眼,“没有。”
卓方序整个人慵懒的靠着椅背,“没有?那你刚才在看什么,昨个就说好了要走,你愣是推迟一天等什么呢,等下雪啊?”
楚隐没应答,目光静静凝向教堂墙上挂着的十字架。
跟周忘忧一样,楚隐也不是个会将自己的愿望寄托在信仰上的人,从来都只相信自己手中所握,脚下所踏的。
卓方序心里清楚,楚隐跟周忘忧这两人,算是彻底闹掰了。
这件事太突然,毫无预兆。
就像是风和日丽的一天忽然刮起海啸,一夕之间将以往所有都卷散了。
卓方序与周忘忧相识也有些时日了,期间他们一起打过牌,也热热闹闹吃过饭,还曾为了同一个目标携手合作。
说实在的,在卓方序眼中,周忘忧着实是个难得的女人。
他这人平日里鲜少会给女人贴上靠谱的标签,可周忘忧却是个例外,这些天的相处让卓方序是打心底里认可她。
那天,楚隐从游轮回来后,一个字都没跟卓方序透露。
卓方想不到是什么缘由,竟让这两人的关系成了这样。
不过事已至此,想必这一定是一个无法调和的矛盾,既然如此,卓方序明白,就算自己问了也是白搭,根本于事无补。
不管发生什么事,楚隐永远是卓方序无条件支持的那个人。
只要是楚隐做出的决定,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支持他,所以哪怕很遗憾,但以后卓方序见了周忘忧,也就只能成敌人了。
两人在教堂坐了会儿便去教堂外面转。
外面下着小雪,雪花悄无声息地落在肩头与发梢上。
卓方序走到没人的地儿,点了根烟,揭下口罩,皱着眉不解问:“哥,以后真不打算跟周忘忧见面了?”
楚隐停下脚步,“我说过,再见面就杀了她。”
卓方序先是一愣,仿佛听见了什么天方夜谭,片刻后,干笑了两声,“你要跟我上岛住,你也见不着啊,这话说了有什么用,这狠话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她听的啊?跟放屁似的。”
“你不会杀了她对吧。”
“……”
卓方序两指间衔着烟,吊儿郎当的指了指楚隐兜里,“既然都老死不相往来了,我看你兜里的戒指也可以丢了吧?你还要揣到什么时候去?”
“……”
“算了算了,当我没说。”卓方序又抽了口烟,“真是不明白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