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挽这才意识到自己无意间叫了他的名字。
“没喊什么。”她故意回避,而后唤府医,“谢大人受伤了,赶紧带他去医治!”
见她如此心疼自己,谢瑾之忽然觉得身上的伤都不那么疼了。
七月十日
五皇子继承一国大统,登基为帝。
谢谨之为左相。
顾怀安迁任按察使,回京述职。
苏文换在这个时候开始思考和离之策 ,她道:“如今事情已告一段落,叨扰这么久,怀不好意思的,我看择日不如撞日,我们就今日和离吧。”
此时,谢瑾之坐在主屋的桌边上,正捧着茶水喝茶,方才砸出来的味道,突然觉得不香了。他气得差点捏碎了茶盏。
“和离?你就这么想和离吗?”他语气中有些恼怒。
苏文挽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啊。”她假意感慨了一番。不和离,难道要一直当他那白月光的替吗?
谢瑾之看她一脸请求解脱的样子,心中郁闷极了,今日顾怀安方才入京述职,她便提出和离,难道是因为心里还念着顾怀安吗?所以顾怀安一到京城,她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和离!难道她还想和顾怀安远走高飞不成?!
谢瑾之从恼怒,郁闷,到恐惧,复杂情绪夹杂,但却没有表露出来,只是假装淡然地回复她道:“今日我还要入宫面圣,此事我们明日再议!”
他说着,便踏步走出房门,他只担心再这样留下去,只怕他想要捏死她。
他饱含一腔愤懑,踏出了谢府,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只在街上来来回回转了一圈又一圈。
就在转角处,两个熟悉的身影让他停了脚步,只见苏文挽和顾怀安站在霓裳阁之下,有说有笑。谢瑾之再也控制不了自己,怒发冲冠而上,大步超前拉住苏文挽的衣袖,即往霓裳阁内走去,质问她:“为什么要见顾怀安?!是不是还想和他走?!”
苏文挽见此人如此蛮横,回道:“我不过是和顾大人说了几句话,这有什么关系吗?”
“别忘了,你当下是我的夫人!”
苏文挽不以为然,提醒他道:“大人放心,我们明日就和离了。”
“我改变主意了,我不和离!”谢瑾之怒道:“我就是不许你跟他在一起,又怎么了?!”
“你有毛病吧?”苏文挽斥责道:“把一个替身留在身边有意思吗?”
“是!我说有意思就有意思!”他执意口是心非。
苏文挽一把推开了他,不再理会。
“苏文挽,你真是越来越大胆了!”谢瑾之气得直跺脚。
“那又怎么?如今我也是当朝公主,还有南国大长公主封号,中原第一布商!先帝亲封的天下第一绣师! 当今太皇太后是我亲祖母,陛下是我亲弟弟,南国太子是我亲哥哥,大人,我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可以随意受你欺辱的苏文挽了。你还是请自重吧!”
她长篇大论,皆是不可否认的事实。谢瑾之沉默。想不到当日他嫌弃她出身低微,如今她却让他高攀不起。可当日他又何尝不是因为看不清自己对她的心意,刻意否认,故而才四处寻找理由呢?其实,他心中一直有她,也一直是她。
他没有再接着议论,只独身走了。
当晚,苏文挽留在霓裳阁,并未回谢府。
次日,顾怀安被捕的消息传出
“怎么会这样?!”
苏文挽派人去打听,说是他玩忽职守,职业有亏。
苏文挽绝不相信,像顾怀安这样谨慎认真的人会因此而入狱。
“是你做的吗?”苏文挽找到谢瑾之,冷淡地问。
“是!”他回答地干脆,并且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只要你不提和离,我就放了他。”
苏文换则不愿意因此受制于他,说随意裁汰官员,只会让他失去自信,和她根本没关系。
谢瑾之觉得拿捏不住她。
其他人也听说此事,皆不知为何江心白听说谢懂之抓了顾怀安,出言劝说。
陛下也出言相问,问了江心白,这才知道谢瑾之的心结,皇上将此事告诉了娴妃
娴妃找到了苏文换,才知二人是协议成婚,苏文我地说了谢谨之想要控制她,让她做白月光的替身。
娴妃这才开解道:“那有什么替身!婉儿和瑾之虽是青梅竹马,但却如同兄妹情深。婉儿当年喜欢的人是贺家小郎,但陛下因顾皇后和贺家的渊源,一直没有答应,还四处为婉儿寻觅婚事,婉儿本就体弱,又因惦念着顾皇后之事,久而久之,忧郁成疾,不幸早逝。
因为此事,瑾之为此劝过先帝,但先帝不听,后来婉儿走后,瑾之因此罢朝了半月之久,是因为和先帝滞气的缘故,至于喜欢婉儿,那是不可能之事,他们的情义实则如兄妹一般。”
娴妃的回答,给了苏文挽真相。
她实在不明白,“如果他喜欢的人真的是我,为什么总是做一些让我伤心的事呢?”
娴妃安慰道:“瑾之人不坏,且十分重情,小时因亲人疏远,这才有了心疾,所以对于情爱之事,生出偏执。”她说着,叹了一口气,“他是个心高气傲的,也不知道如何处理感情,没有得到你的回应,他的心里就会一直不安,遇到事情就容易偏激,若是明确了你的心意,或许就不再这样了。”
“挽挽,告诉姑姑,你心里有他吗?”
苏文挽心突然被什么扎了一下,心里有他吗?
其实这些日子,她也隐约察觉到她并非是婉儿替身的事实,却总也不能确定,所以她也会失望,会没有着落。可是,她总不能开口问他。
如今知道了真相,她总算也明白了他的情与爱。
回到谢府之后,那幅早年为他绣的白鹤图更为显眼,他就坐在白鹤图下,也如一只病态的鹤。
他抬眼,轻声开口道:“顾怀安,我放了。”他眼神中有些伤感:“你若想与他走,我不会再拦着。”
“你当真要让我走吗?”
“嗯。”
“好。那我走了,大人保重!”她说完,即转身离去。
看着她决然离开的背影,他的眼神中升起暮色苍凉,仿佛要碎掉一般,如一只濒临死亡的鹤,破碎在飞扬的青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