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霜清领着凝翠回到祁府。
刚踏入祁家大门,宴霜清便觉一股不寻常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她脚步未停,直往自己的居所而去,心中隐隐有股预感。
“夫人。”
铃蓝的声音从转角处传来,手里紧握着一个精致的锦盒。
铃蓝走近几步,压低声音:“主母,这是在宴丞相书房找到的。”
宴霜清眉头微蹙,接过锦盒,指尖轻触其上,一股凉意透过盒面传来。
她缓缓打开,只见内里平铺着几张图纸——一张是北疆详尽的地形图,山川河流,一目了然;
另一张则是北疆异族所使用的兵器图样,每一把都设计精巧,透露出不凡的战斗力;
最后一张,则是北疆各部落的分布图,标注得清清楚楚,仿佛是将整个北疆的军事机密,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了她眼前。
“这……”宴霜清震惊之余,更多的是不解,“宴家在北疆向来无根基,这般机密之物为何这些会出现在这里?莫非是母亲……”
铃蓝见状,再度开口:“主母,方才在宴府,铃蓝无意间在宴丞相书房外听到了一段对话,是关于……关于您母亲宴夫人去世的秘密。”
宴霜清闻言,心头猛地一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握住:“你说什么?母亲……母亲的死,难道还有隐情?”
铃蓝点了点头,将她之前应宴霜清要求潜伏在宴家书房外,结果无意间听到的秘密一一道来。
铃蓝的声音不大,也没有多少感情波澜,却令宴霜清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一切变得模糊而遥远。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的父亲……竟然会与母亲的死有关?
宴霜清的心中仿佛被巨石压住,呼吸都变得沉重。
她凝视着锦盒中的图纸,每一笔每一划都如同锋利的刀刃,切割着她的心房。
其实她对母亲的音容笑貌已经有些记忆模糊了,只记得最后一次见到母亲时,她虽然因着生病,没有往日雷厉风行的意气风发 ,可脸上的笑容却依旧阳光温暖……
“我……我一直不愿相信,母亲的死会有蹊跷。”宴霜清的声音低沉而颤抖,她紧咬着下唇,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没想到……他怎么能……”
她的思绪如乱麻般交织,每一个念头都充满了不解与愤怒。
魏采岑,这个女人的动机清晰明了——
权势、地位,以及那份对宴忠淮的痴迷。
但宴忠淮,那个在外人眼中温文尔雅、心怀天下的男人,为何要对自己的妻子下手?
“祖父乃镇守北疆多年素有名望,为国捐躯后更是被北地文武百姓视为神只。父……宴忠淮他一向看重名声,怎么可能为了魏采岑,就……就做出这等丧心病狂之事?”宴霜清喃喃自语,“除非……除非这其中还有更大的阴谋。”
她闭上眼睛,试图从记忆中搜寻那些被遗忘的片段,希望能找到一丝线索。
但越是回想,越是觉得迷雾重重,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暗中操纵着一切,将真相深深掩埋。
正当宴霜清沉浸在复杂的思绪中,整个人显得精神恍惚,仿佛被一层看不见的迷雾所笼罩时,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是祁泽霆。
高大的身影抱着他们年幼的儿子彦哥儿,脸上带着几分焦急与担忧,走进了房间。
一看见宴霜清苍白无助的神色,他的心倏然被抓紧了。
他先将怀中的彦哥儿轻轻递给了一旁的奶娘,眼神中满是对宴霜清的担忧。
“清儿,你的脸色如此苍白,可是身体不适?”祁泽霆的声音温柔而关切。
宴霜清抬头,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但眼中的苦涩却难以掩饰:“没事,只是……有些心事罢了。”
祁泽霆见状,轻轻将宴霜清揽入怀中,试图用自己的温暖驱散她心中的阴霾:“有什么事情,不妨告诉我,或许我能为你分担一二。”
宴霜清靠在祁泽霆的胸膛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却也更加纠结。
她该如何开口,告诉他关于母亲之死的秘密,以及那个她曾经最尊敬,如今却可能成为杀母仇人的父亲?
“泽霆,我……”宴霜清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祁泽霆感受到了她的犹豫:“霜清,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无论何事,我都会与你一同面对。”
宴霜清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但话到嘴边,又化为了无声的叹息。
祁泽霆见宴霜清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愿开口,便温柔地安抚道:
“既然你不想说,那就先缓缓吧。有些事情,确实需要时间去消化。来,先吃点东西,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
说着,他示意侍女将那碗北地特产的羹汤再次端到宴霜清的面前,小心翼翼地乘了一勺凑到她的嘴边。
宴霜清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羹汤,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刚想张口,却闻到了一股浅淡却无法忽略的焦糊味。
“这羹汤……似乎有些糊了。”她轻声说道,眉头微微蹙起。
祁泽霆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连忙伸手想要将羹汤拿回来:“是吗?可能是下人火候没掌握好,我这就让人去换一碗。”
但宴霜清却制止了他,她的目光落在了祁泽霆的手上,那里隐约可见几道烫伤的痕迹。
她心中一惊,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惊讶与心疼:“泽霆,这羹汤……是你亲手做的吗?”
祁泽霆被宴霜清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干咳了两声:“嗯,我想着你最近可能胃口不好,就想着亲手做些你爱吃的东西。”
“这是我尝试了好几次才做出来的,还特意尝了口以为没问题。是我太粗糙了,清儿,我这就去让人再做一份。”
宴霜清闻言,眼眶不禁微微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