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荒山深处传来几声寒鸦的啼叫,密密麻麻的树林里隐约可见四处都有几道人影闪动。
山风呜咽,卷过荒草丛生的密林,露出一处隐蔽的山庄,里面烛火通明。
山庄内,烛火摇曳,人影攒动。
“谢之宴官复原职了?!“
人群中有人率先惊诧开口。
大厅内,坐在首位的乃南宫氏旧部头领南宫烈,十余名年长者分列两侧,个个神色凝重。
烛火在夜风中摇曳,众人坐在一起商议对策。
有人道:“大哥,这事有蹊跷。”
“且不说那狗暴君是不是真的中毒已深,仅凭谢之宴官复原职这一点眼下就对我们极为不利。”
“万一是他们联手演的这一出戏,引我们上钩......”
有人附和:“是啊,倘若他们联手,请君入瓮......”
“咱们还是得谨慎,以免落入陷阱。”
“......”
也有人反驳道:“谢之宴突然官复原职确实蹊跷,但诸位可曾想过,若真是做戏,为何要选在这个节骨眼上?”
“他们君臣反目,尚且还能联手,由此岂不是更能说明那狗暴君身体确实出了问题?”
“若那暴君真无大碍,何须大费周章演这出君臣和好的戏码?直接派兵围剿岂不痛快?”
“依我看,这分明是毒入骨髓,不得不倚重谢之宴稳定朝局。”
有人附和:“我们在京中埋藏的暗线已经证实,那暴君已经连续吐血多日,如今更是连早朝都免了。”
“况且,江氏女独宠后宫已久,那毒无色无味,现下伤了心脉才发现,怕是早已毒入五脏六腑,药石无医......”
“天时,地利,人和...”
“不错!”一位虬髯大汉拍案而起,腰间佩刀叮当作响,“要我说,这就是最好的动手时机!”
“咱们此时再不出手,更待何时?!”
令一彪形壮汉当即激动道:“那还等什么?趁他病,取他命!”
“老夫也赞成,我南宫氏九族数百口血债,是时候叫那狗皇帝血债血偿了!”
“......”
众人兵分两派,各持己见,吵不可开交。
而此时,大厅外的小院中,江槐舟一身玄色长袍立于夜色中,玄色的衣袂被山风掀起又落下...
他手中紧握着的仍旧是江晚棠前日派人送到他手中的密信。
这封信,江槐舟来来回回,已经拿出来看了数遍,纸张也已经泛起了细密的褶皱。
他看着信中熟悉又陌生的字迹,幽深的眼瞳里闪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熟悉的是江晚棠的字迹,陌生的是那却并不是小时候自己教给她临摹的字迹。
屋内的争吵声愈演愈烈,可江槐舟依旧静静地站在那,一副完全置身事外的姿态。
好似屋内的众人争论不休之事,与他没有半分关系。
沉静,阴郁,又冷漠。
这时大厅内,“砰”的一声巨响,打破了众人的争执声。
“够了!”
为首的南宫烈将手中的茶盏猛地摔掷到了地上。
喧闹的争吵声,瞬间戛然而止。
密室内弥漫着紧张的气息,众人将目光纷纷看向了主位上的南宫烈。
烛光下,南宫烈的眼神阴鸷如鹰,幽幽道:“都别吵了,此事交由少主定夺。”
此话一出,满室寂静无声。
烛火在夜风中不安地摇曳,将众人神色各异的面容映照得忽明忽暗。
而此时,江槐舟已将手中的信件收入怀中,他转身缓缓走了进来。
“传令下去...”江槐舟神情淡漠,话语掷地有声。
“三日后子时,入宫取姬无渊首级!”
江槐舟神情淡漠,话语掷地有声。
众人震惊之余,轰然应诺,烛火被激荡的杀气震得剧烈摇晃。
“好!取暴君首级!”
“为南宫氏报仇雪恨!”南宫烈沉声道。
其余人等应声附和:“取暴君首级,为南宫氏报仇雪恨!”
“......”
吼声震天,惊飞了在四周密林中栖息的一群寒鸦。
......
之后几日,江槐舟带着一众南宫氏乱党,纷纷在乔装下入了京城。
谢之宴站在寻欢楼顶楼雅间,听着手底下人的不断汇报,看着楼下各处街角新多出的商贩和来往行踪诡异的行人,他微勾起唇角。
“江晚棠,你的鱼儿,上钩了...”
......
随着年关的到来,看似日渐繁闹的长街,却是暗流汹涌。
短短两日,谢之宴已经在暗中将京城和皇宫内层层布署,看似与往常无异的繁华皇城,实则早已重重包围,固若金汤。
一旦出手,便是一只小小苍蝇都飞不出去。
终于,在第三日之时,有个身着灰布长衫,须发皆白的老者出现揭下了皇榜。
他称自己云游医者,善解百毒,愿入宫一试。
谢之宴看到他的第一眼,便知是乔装。
老者身形佝偻,须发皆白,谈吐神秘,看着像是隐世高人。
可谢之宴分明瞧见,他藏在袖中的左手骨节突起如铁,虎口处结着厚厚的茧子——那是习武之人常年握刀留下的痕迹。
他笑了笑,不动声色的道:“敢问高人如何称呼?”
老者捋须轻笑:\"老朽姓孙,行走于世不留全名,大人称呼老朽孙老即是。
“孙老...”谢之宴念着这两个字,唇角的笑意加深:“不知这毒......”
老者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大人放心,老朽行医游历多年,至今还从未见过解不了的毒。
谢之宴笑道:“那便有劳高人随本官入宫一趟了。”
说罢,老者便被带入了皇宫。
皇宫,太极宫内。
当老者踏入大殿内时,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老者眯起眼睛,他低垂着头,打探的目光越过层层帷帐,悄然落在龙榻上昏迷不醒的姬无渊身上。
只见姬无渊紧闭着双眸,惨白的面色中透着几分清灰,唇角边还残留着刚吐完的黑血。
瞧着,确实是病入膏肓,命不久矣的模样。
正当他走近想要瞧得更清楚一些之时,守在龙榻旁侍疾的江晚棠站了起来。
她缓缓走了出来,走至老者的面前。
就这么短短的几步,那老者却在看到她绝色面容时,瞳孔明显的震颤了颤,险些没站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