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个时辰,谢之宴便出了宣政殿。
他立在阶前,抬眼望向阴沉的天色,眉间凝着一抹化不开的郁色。
之后,便匆匆离了宫。
与此同时,姬无渊又下发了一道圣旨昭告天下,赏黄金万两,寻找天下善于解毒者。
天色渐沉,京城最繁华热闹长街上,谢之宴身骑枣红烈马,一袭尊贵身为紫色大理寺卿官袍加身,面色清冷出尘,
一如从前那个高岭之花的大盛第一酷吏。
在他的身后两侧跟着张龙和赵虎,清冷矜贵的威压气势扑面而来。
谢之宴一袭紫色官袍出现在京城最热闹的朱雀大街时,瞬间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整条长街霎时一静,百姓们看向他的目光,又敬又畏。
谢之宴微微一抬手,数百禁军手持鎏金皇榜自街角处鱼贯而出...
“奉旨张榜——”
为首的将领一声令下,官兵们立刻分散开来,开始四处张贴皇榜。
不过半盏茶功夫,整条繁华长街均已贴满。
朱砂御印,鲜艳如血,在素白的宣纸上格外刺目。
直到谢之宴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了街角,百姓们纷纷围过去驻足观看。
相隔不到一个时辰,当今圣上连发两道圣旨昭告天下。
第一道,谢之宴官复原职,回归谢氏宗族,众人惊讶有余,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可这第二道......
赏黄金万两,寻找天下善于解毒者?
这么大阵仗,中毒者是何人?
加之这两道圣旨连在一日,时间还这般紧凑,不免引得众人无限遐想。
百姓们看着眼前的皇榜,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人中群一个布衣中年汉子搓着手,声音压得极低,惊讶开口:“今日怎么突然这么大阵仗?”
一老者左右张望一番,凑近小声道“我侄子在大理寺当差,听说谢大人刚回京,连府门都没进,就直接被召进宫了......”
“莫非是宫里那位......”说话之人,说到一半蓦地瞪大了瞳孔,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可怕的事,忙伸手捂住了嘴。
“嘘......”
“这话也敢说,不要脑袋了?”
这时,一白胡子道士装扮的老者从人群边缘路过,看了一眼皇榜神秘莫测的道:“这皇城眼看着就要变天了,大家赶紧回家吧......”
周围人闻言齐齐变色。
“道长,请留步......”
不少老百姓围追上去,找其为自己算上一卦。
然此时的谢之宴,正负手而立在酒楼的二楼隐秘雅间内,看着楼下这一幕,眸色沉静。
而那假道士,正是他安排的人。
为的就是将谣言散播出去。
在谢之宴入宫复命看到这第二道圣旨之时,便明白了江晚棠的意图。
抛出诱饵,引蛇出洞;
请君入瓮,瓮中捉鳖。
而他如今做的这些,便是在抛出诱饵。
只要诱饵足够大,足够诱惑,就不怕鱼儿不上钩。
紧接着,京城各大茶楼酒肆,人满为患,连门槛外都挤满了踮脚张望着凑热闹的百姓。
说书人一个接着又一个的轮番上阵,绘声绘色,侃侃而谈,从各个方面隐晦的表现出当今圣上身中奇毒,状况不容乐观。
甚至在场有人说出了前段时日,陛下便是去了佛光寺养伤数日之事。
结合种种,谣言愈演愈真,议论声如沸水般翻腾。
一瞬间,便在京城中传得沸沸扬扬......
夜色一点点深暗了下去...
而此时,谢之宴正站在寻欢楼的五楼雅间内,俯瞰着整个京城夜市的灯火阑珊。
虽是寒冷冬日,但今夜整个京城的茶楼酒肆内,都是烛火通明。
远远望去,一片璀璨辉煌...
真是好看。
谢之宴站在雕花窗前,一站便是许久。
他的半边侧脸隐在夜色中,不知在想什么,眉眼低垂着,眸色晦暗不明。
赵熠坐在桌前一口一口喝着小酒,看着谢之宴沉默不语的背影,真是受不了。
他起身走了过去,抬手搭上谢之宴的肩膀,不解的问道:“我说,阿宴啊,今日这么大阵仗,你与我那表兄到底在搞什么?”
“他明明好好的在那宫中坐着,怎么非要搞出一副快不行了架势?”
谢之宴收回了目光,看向了身侧的赵熠,嗓音平静的道:“再过几日你便知道了。”
赵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无语凝噎:“得,就你们聪明是吧?”
“真看不惯你们这些聪明人,动不动就喜欢卖关子的狗样!”
谢之宴不在意的笑了笑,笑意清淡。
笑容看得赵熠恍了恍神。
“啧......”他轻啧了一声,摇头感叹道:“老天爷真是不公平,你们脑子比我聪明也就罢了,长得也都好看,简直人神共愤!”
“只可惜......”
赵熠本想说只可惜都不近女色,话一出口忽然想到了什么,识相的闭了嘴。
他是真不敢再在谢之宴面前提起江晚棠了。
自小最是雅正端方,清冷孤傲的人,为了一个女子,离经叛道,脱离宗族。
谢之宴看着他蔫下去的脸色,知道他要说什么。
他抬手拍了拍赵熠的后背,用戏谑的语气道:“无妨,你人傻有福。”
“一世逍遥自在,多好。”
赵熠的脸色瞬间就明亮了几分,笑着道:“你说的倒也是。”
“美酒在手,美人管够,小爷日子逍遥又快活,哪像你们整日打打杀杀......”
赵熠正乐呵着,这时,张龙叩了叩门,大步走了进来。
张龙拱手道:“大人,如您所料,在城中发现几批乔装过的可疑之人。”
“可要追踪出城去?”
谢之宴微勾了勾唇,声音冷淡:“不必。”
“追得太紧,容易打草惊蛇。”
谢之宴一只手随意的搭在窗台上,望着远处的京城灯火,清冷俊美的面容,指尖漫不经心的在窗台上点了点。
之后,他言有深意道:“这几日加强城中戒备,尤其城门口。”
张龙狐疑的道:“大人的意思是......”
“明紧暗松。”谢之宴淡淡道。
张龙瞬间明了,沉声道:“属下明白。”
说罢,便退了出去。
彼时,京城郊外的一处荒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