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说便是。”江晚棠冷声道。
“回娘娘,谢大人此前疏于职守被陛下停职后,没多久便辞官了。”
江晚棠瞳孔微沉,诧异道:“辞官?!”
“为何要辞官?”
冷梅低声道:“奴婢不知,只听闻谢大人不仅是辞官,还彻底脱离了谢氏宗族......”
江晚棠握着信件的手指僵住,不可置信的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为何本宫不曾听说?”
冷梅沉默了片刻,似斟酌了一番,谨慎道:“就在娘娘大婚的前几日。”
至于后面这个问题,冷梅不敢回答。
当时的江晚棠被困在太极宫中,陛下下令封锁了外界一切消息,她自然不知。
“大婚前几日......”江晚棠低声的呢喃着这这句话。
之后,瞳孔紧缩,猛地颤了颤。
辞官,脱离氏族......
所以,是为了救她?
江晚棠的紧抿着唇,莫大的愧疚感涌上了心头。
又是她造成的。
忽有一阵寒风吹过,吹得桌案上摊开的一张张信纸“哗啦啦”的翻动起来。
江晚棠回过神来,垂眸看着手中信件,不知在想什么。
后来,许久,她都静静的坐在窗前,没再说话。
另一边,姬无渊刚下早朝,飞羽便带着关于江槐舟的消息过来御书房汇报。
御书房内。
姬无渊正站在御书房的金丝檀木案前,晨光透过雕花窗柩,照射在他身上紫金色的绣金龙袍上,留下斑驳光影。
飞羽单膝跪地,抱拳行礼:“禀陛下,我们的人在距离京城五十里外的临州一带,发现了江槐舟一行人的踪迹。”
“他们目前隐匿于临州城郊外的一处破落山庄,山庄周围地形复杂,设有不少暗哨。”
说着,他顿了顿,声音更沉三分:“随行之人,极有可能就是当年侥幸逃脱的南宫氏旧部余孽。”
姬无渊闻言,冷笑了声,冷峻的面容如淬寒霜:“从南面到京城开外,他们这是准备卷土重来?”
飞羽神色冷然了几分,继续道:“陛下,需不需属下亲自率暗卫过去将人带回来?”
“还是...直接就地诛杀?”
“皇后娘娘那边,应该还未查到江槐舟的具体踪迹,若是咱们先下手,处理干净,应当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姬无渊站在御案前,垂眸看着手中的密信,眸色深沉,眼底似有寒潭深漩。
许久,他敛了敛眸,抬眸看向飞羽,声音平静的道:“不必了,你将这封密信直接转交给皇后,让她自己定夺。”
“陛下!”飞羽仓皇抬头,难掩震惊:“江槐舟一行丧家之犬,虽不足为惧,但皇后娘娘......”
“万一娘娘与他们勾......”
后一个勾结的“结”字,还未说出口,姬无渊一道冷厉的视线便扫了过来。
飞羽一瞬间噤声,随后改口道:“是,属下遵令。”
若说江槐舟一行人对陛下的危害力只有不到半成,那加上皇后娘娘便是十成十。
毕竟是整个大盛唯一一个,凭一己之力弑君,还能好好被供着的人。
飞羽是真的担心,江槐舟联合南宫氏旧部撺掇江晚棠一起谋反,届时他们兄妹里应外合......
见姬无渊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飞羽无奈领命离开。
然,他前脚刚离开,王福海后脚便急匆匆的带着太医们赶了进来。
而方才还站得挺直的矜贵男人,终是没忍住,弯身吐出了一大口黑血。
王福海见状,大惊失色的跑了过去:“陛下!陛下......”
太医们也匆匆跑了过去。
与此同时,凤栖宫。
飞羽亲自过来,将有关于江槐舟的密信,交到了江晚棠的手上。
江晚棠打开密信,看完了信中内容。
与谢之宴信中所述位置相同。
不同的是谢之宴的信中只记录了江槐舟一个人的踪迹,而飞羽给的密信中详细的记载了江槐舟一行人的动作与预谋。
虽然江晚棠早就猜到江槐舟背后之人,与南宫氏逃不了干系。
可却没想到南宫氏族还隐藏着一支旧部,专门为复仇而来。
江晚棠甚至有些怀疑江槐舟是被这群人利用了,成为了一柄复仇的利剑。
因为上一世的江晚棠所看到的兄长是真想做一个好官,却处处被人打压,郁郁不得志。
飞羽见江晚棠看完密信,脸上依旧毫无波澜,看不出其他情绪。
“娘娘,陛下说此事交由您定夺。”
江晚棠怔愣了一瞬,点了点头。
临走前,飞羽还是没忍住开口:“飞羽斗胆,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江晚棠抬眸看着他,淡淡道:“但说无妨。”
“江槐舟一事,还望娘娘想清楚其中利害关系,放下个人恩怨。”
江晚棠淡然一笑,平静道:“飞统领放心,本宫明白你的意思。”
飞羽拱手,恭敬道:“谢娘娘,飞羽告退。”
说罢,他便转身离开了。
飞羽走后,江晚棠看着密信上的内容,没有犹豫的做出了决定。
她走到桌案前,提笔写了一封亲笔信,让人快马加鞭送出京,亲自送到江槐舟的手中。
信上的内容,是江晚棠对他最后的一分兄妹情谊。
只盼江槐舟能悬崖勒马,及时回头。
尽管经历了这些诡计阴谋,江晚棠仍旧希望江槐舟能够好好的活着,远离京城,远离纷争,平淡安稳的过完此生。
这段时日,江晚棠想了许多。
江槐舟当年能活下来,她想了许多种可能,唯一的可行的就是文德太后所为。
南宫一氏若是知道他还活着,便不会转而去扶持七皇子姬无妄。
毕竟,当年先帝健在,凭着他对小太子的爱重,其他皇子将毫无机会可言。
她想,或许当年的文德太后,纵是被逼迫,无奈怀上孩子,但却还是将他平安的生了下来,到底还是不舍的。
所以,会不会是那时的文德太后其实还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