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浅回到工作室便躺在床上睡了一整天,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
艾拉不在,估摸又去酒吧街了。
萧浅看了眼手机,跳出好几条信息,发信人李斯琴。
【萧萧姐,你好呀,你挺漂亮的,应该把头像换成个人照片,你现在的头像一片空白挺奇怪的】
【我知道我发现什么了嘛!今天我经过学校的荣誉榜,发现了你的名字,没想到你这么厉害】
【我先学习了】
萧浅回复,【等你有时间,让我聆听一下你的烦心事】
然后过了很长时间,李斯琴都没有再发消息。
高中生要上晚自习,从她发消息的时间来看应该是课间休息,上课之后,手机便被老师收走了。
萧浅慵懒地重新躺回到床上,望着天花板,脑海里终于一片清明。
睡了太久,再无困意,她顺手抓起放在床头柜的一本名为《存在与时间》,享受着自己独有的时光。
人生的长短在冥冥之中早已被岁月的轮盘悄然标定,唯有人生的宽度能够无限延伸与扩大,学习便是那把开启宽度的钥匙,她除了研读脑神经科学和心理学的书籍之外,现在在大量地阅读有关哲学类的专业书籍。
看到一半,手机响了。
叶城?晚上十一点,这么晚的电话?
“喂,睡了吗?”叶城经常性加班,根本意识不到这个时间算是不礼貌的骚扰。
“没有,有什么事吗?”
“你明天有空吗?想请你吃个饭。”
“又是因为要感谢我?”
“当然不止我,还有韩媛父母,还有韩媛。”
“大可不必。”
叶城坐在凳子上,手指轻轻地摩挲着放在书桌上的那本哈利波特的精装本,书上放着一封展开的信,没有发黄,字迹依然清晰可见。
“如果只有我呢?”
“也大可不必。”
萧浅真觉得没有必要因为感谢她非要请她吃饭,她十分讨厌陌生的尴尬,也不想维系没有意义的人情世故。
叶城把信封藏回书中,没有失落,也没有沮丧,心湖毫无波澜。
他十五年前便心知肚明,十五年后更安之若素。
“好吧,有事再联络,晚安。”
“做个好梦,晚安。”
叶城淡淡地笑了,做个好梦,萧浅你真的是无聊。
萧浅重新拿起《时间与存在》这本书,读到其中一页,书上写若要使存在者不经歪曲地给出它的存在性本质,就须如存在者本身所是的那样通达它……真理的原始意义是去除掩蔽,有多少假象,就有多少存在,假象既然“是”假象,它就“是”,就“存在”。
书中大量的辩证了存在与时间、世界、语言的关系,还有此在,向死而生等阐述。
萧浅只用一个小时便读完了这本英文版的书。
十二点,她洗漱一番,躺到床上延续睡眠。
时间流逝,黑白交替,转眼之间,今天已是2024年9月20日,萧浅的手机里收到了好几条李斯琴的信息。
【萧萧姐,我请假几天没上课,但我有事要做,所以没有给你发信息。】
【我不知道从哪儿说起,其实我是后来生的,我妈生我的时候都四十多岁了,我家里条件差,生了我,我爸妈总说为我花了很多钱,那肯定的啊!他们相当于花了两份钱却养了一个孩子】
【你一定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其实我爸妈生我之前有个孩子,上高中的时候自杀了,他们才不得已生了我,我不知道你认不认识我姐姐,反正是十多年前在咱们学校跳楼的】
【其实我也很奇怪,我姐姐的事过去那么久,怎么会有人知道,更奇怪的是晚上宿舍会有我姐姐的鬼叫声,但我一点都不怕】
【我和何主任说过宿舍有鬼叫声,老师觉得我小题大做,只有胡老师关心我,所以我才和胡老师走得近,可这不是我的错】
【胡老师还替我数落了那些嘲笑我,欺负我的人,可越是这样,她们越猖狂,我便请假了,不想去学校,不想看到她们,我每次做梦都会梦见李粒和王梦奇丑无比的嘴脸,萧萧姐,你说我应该怎么惩罚她们,她们才能不欺负我】
【我要去帮我爸爸卖货了,你看到了记得回复我】
萧浅阅读完李斯琴的信息,竟不知如何回复,校园霸凌这种事可不能光靠安慰或者劝导来息事宁人,报警的话,要尊重当事人的意愿,不过,最关键是学校对霸凌的处置态度。
萧浅截了个屏准备发给何飞,但转念一想,这件事不是何飞一个人可以主导,那么,只能找霸凌者的父母。
【斯琴,她们怎么欺负你的,你能稍微说一下吗?】
萧浅等了一会儿,并没有回复。
趁着空档,她给何飞打了个电话。
“看到你的号码,我都吃惊,你太难得会给我主动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让我猜猜,是李斯琴的事吧?”
“你知道了?”
“当然知道,她就是小题大做,几个女学生吃醋她和胡老师关系好,言语上稍微带了脏字,这不算大事。”
“你们调查了吗?问了当事人?”
“肯定问过了,李斯琴接受了道歉,我和她们班主任都劝过了,同学之间有些摩擦很正常,和解之后彼此好好相处,也就是三年光景,一眨眼就过去了。”
萧浅无法接受何飞如此任性的说辞。
“三年可不短,何飞,你还记得我们学校有女生跳楼的吧!至今都没有个说法。”
“我知道,所以这次我也请了她们家长过来,虽然李斯琴的家长没来,但并不妨碍,李粒和王梦的家长亲自来学校,给李斯琴道歉,这已经是最好的解决结果,萧师妹,你不知道在学校当老师有多难,学生不是单纯的学生,有些事涉及到家庭父母层面就不一样了,有的孩子家庭有权有势,学校领导都要给几分薄面,没你想的那么纯粹,你还记得咱们高中的时候,杨烁把班里条件很差的那个男生打了,最后杨烁他爸出面赔了一笔钱,这事就过去了。”
“你在说服我接受你的理念?”
“当然不是,我怎么敢在你面前班门弄斧,我就是说一个普罗大众都能接受的人情世故。”
“这是人情世故?”
“可以这么类比,李斯琴父母都没来,你说这当事人都不计较,学校还要去计较嘛?这和杨烁这件事有异曲同工之意。”
“何飞,你太适合回归母校了。”
说完,萧浅挂了电话,难以理解。
李斯琴如果真的和解了,接受道歉,为什么给她的信息里却只字未提?难道只是为了宣泄一下心中的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