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沈谷荔的目光扩散,无声地投向绣着海棠花纹的幔顶,“我做了个梦,梦见七王爷在战场上被人从后面一箭穿心了!”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沈谷荔迅速闭嘴,小心翼翼地看向李玹之,后者神色不变,似是一眼看穿了她的小把戏。
她只是想把先知当成梦境说给他听而已。难道被识破了?
沈谷荔强装镇定地与他对视。
“好,我知道了!”李玹之先移开了视线。
只几息的时间,沈谷荔却觉得对视了好久,她悄悄松了一口气。事先有所防备,堂堂一王爷总不可能还会被人暗杀了吧。
李玹之的余光里将沈谷荔的小表情尽收眼底,既然她不想说,那他就先不问了,总归她是在为他考虑。
“你如此迫切地赶回来就是想要跟我说这个?”
“对。”想了想沈谷荔还是说道,“这次的西蛮入侵可能不是表面那么简单,北疆那里也不老实,你和谢将军一定要小心呀!”
再多的她也不能说,否则她就要因为怪力乱神被抓起来祭天了。
“这也是你梦见的?”
沈谷荔讪笑,“我们做生意的话,往往都会提早做最坏打算的应对方式,我想打仗也差不多吧!”
李玹之只瞥了一眼沈谷荔故作镇定的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没再多问。
“你好好休息吧。”
说完就起身要离开了,这时,端着热气腾腾药碗的樱桃进来了,“小姐,你终于醒啦,还是王爷带来的大夫更有本事啊!”
沈谷荔喝了一碗热苦滚烫的药,出了一身的汗,换了一身衣服,葡萄又端了一碗鸡丝粥进来。
喝了小半碗粥,又出了一身汗。沈谷荔非常不舒服地想要重新换身寝衣,外面樱桃进来说王爷要走了,有几句话想要单独跟她说。
沈谷荔只好汗津津地缩在床上让李玹之进来了。
李玹之接到亲卫传回来的消息,知道沈谷荔在赶回来的路上病倒了,他只得叫上太医出身的军医跟他一道半途接了沈谷荔送到最近的庄子上。
粮草大军出发在即,他不能在外面逗留太久,原本见她醒了就该赶回去的,但现在,李玹之还是决定有些话要提早跟她说。
“琉璃制作的工艺,我不会要。但明面上不能让人知道这个是你想出来的制作办法!且不能让第三方人知道。你还是老老实实做干挂面就好。”
沈谷荔依靠在床头,两人之间隔着一道薄薄的轻纱纱幔,李玹之瞧不清她的神情,但他知道她在认真地听自己说话。
“小儿抱金行于市的道理你应该懂的吧。”
沈谷荔心中一凛,看来李玹之也不是很信任太子。不过他说的也对,能当上太子的人能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么。
就怕她会成为下一个沈宏山啊!
“还有,以后也不要对别人说什么做梦预知未来的事情了,就连身边的丫鬟都不能讲。”
沈谷荔死死盯着纱帐外的男人,他竟然将这一切都串联了起来。
一直以为自己做的很好的沈谷荔后背再次冒起了密密的汗,这次是被吓的。
“我----”
李玹之听出了她声音里的紧绷,他转了转大拇指上的碧玉扳指,心想吓这么一下也差不多够了吧。
“对了,那个叫陈斌的,因为在花楼里与人争抢花魁被人打断一条腿还被拔了舌头,现在已经成了一个废人了!”
“啊?是王爷帮了我么?”否则就凭陈斌那个拐弯抹角的芝麻官家的亲戚身份,怎么配从王爷的嘴里说出他的名字呢。
“我倒是想帮你出气的,只是我的人去时就发现已经有人在实施对他的报复了。”然后他的人就躲在暗处帮忙扫了尾。
“谁呀?”哪个英雄做的好事?
“你是大哥!”
沈谷荔紧抱着被子的手慢慢松了一些,想到大哥,想到便宜爹,沈谷荔还是硬着头皮艰难开口:“七王爷,我爹和我大哥都是被逼的,他们也不想成为三皇子的钱袋子。您能救救他们么?”
她和母亲还有五弟现在是与沈家断了关系,但她的大哥还深陷泥潭,被人勒住脖子,随时会掉脑袋。
人都是贪婪的,以前只想着让母亲和离,现在她还想着大哥和便宜爹还能救一救!
“你想救他们?”
外面逆光坐着的男人好像露出了一个笑,可在纱帐的遮挡下,沈谷荔看的不是很真切。
“嗯。嗯。王爷有办法么?”沈谷荔坐直了身体,恨不得一把挥开碍事的纱帐。
就听男人少了几分冷厉的声音,落地有声道:“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你成为我的人,他们自然而然就不能被人拿捏了。”
“我不就是王爷的人么?”搞到现在她还不算是他船上的人么?
“这可不算。”
隐含怒气的沈谷荔再也没忍住,一把挥开碍事的纱帐,“那要怎样才算是王爷的人呢?”她赚钱的本事多着呢,只要他想要。
被汗湿的小脸终于从帐幔后面露了出来。李玹之一直摩挲扳指的手停了下来。
墨如瀑布的长发随意地挽在一边,好几缕汗湿的碎发贴在她的额头,脸颊,下巴,衬得她消瘦的小脸只有巴掌大了。
她犹如被夏雨击打过的海棠花,让人只想为她撑起一把伞,为她遮挡风和雨。
见李玹之不说话,沈谷荔甚至都想到了可以帮他制造出连发弩机,助他在战场一臂之力,就听李玹之的声音飘飘摇摇地稳稳落地:“成为我的王妃!”
什么东西?
沈谷荔一下就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捂着心口咳个不停,她听到了什么?
不会是自己幻听了吧?
可在她后背轻拍的那只大手让她不敢忽视。
如果说她刚醒时的喂水是个巧合,那现在他堂堂一个王爷却不顾男女大防地给她顺背,与她有肌肤之亲,这是什么意思!
李玹之见她慢慢停了咳嗽,又给她倒了一杯水,沈谷荔不喝,他就放到自己嘴边喝了一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