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杂种,你给我站住,看我今天不割了你的耳朵喂狗!”
谷荔皱眉,这样的脏话竟然是从一个不超过十四岁的孩子嘴里说出来的。
“小姐小心!”
前面被追逐的小孩似乎是想往后看,然后一个没注意,跑歪了路线,小小的身子直直朝谷荔撞了过来。
距离谷荔最近的白霜只来得及拉偏了谷荔,不至于小姐被小炮弹一样的脏孩子给撞倒了。
赵青立马护了过来,“你们怎么回事,没看见有贵人在么!在巷子里瞎窜个什么!”
打头的小孩,仗着身高的优势,从赵青的胳膊下面一溜,窜了出去,脚底抹油地跑了。
赵青怒了,没抓住小的,他就拦住了后面追上来的两个大一些的。“你们干什么-----”
赵青的狠话刚说了一半,两个半大的孩子齐齐在距离马车五步远的地方停住了,见追不上那个小孩子了,对视一眼,扭头又朝来时的巷口跑了。
一时间,巷子里又只剩下谷荔主仆三人了。
赵青有些难为情地低着头,懊恼他竟然让小姐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一破烂小孩给撞了,他还让对方给跑了。
赵青是郡王府的家生子,父母都是王府里的老人,从姨母进府之时就侍奉在侧,很得姨母的看重。
赵青是家里的老幺,被安排了一个很轻松的活计,那就是给不经常出门的表小姐做车夫。
可最近的表小姐几乎天天要出门,这活计也不是那么轻松了。
“没事的,也没撞到我!”谷荔安慰了一句,提起裙摆上车。不过心里却在思考褚堰生上次说的武婢的提议。
她身边不能全是傻白甜丫鬟和脆皮小厮,不符合她的气质。
只她刚往上踏了一步,就察觉出什么不对了,低头松手,看向自己的裙摆,“白霜,我的荷包不见了!”
白霜绕着小姐看了一圈,原本挂在小姐腰带上的绣云纹的蜀绣荷包不见了。
“刚出门时,我帮小姐整理裙摆时,荷包还在呢!”
谷荔唰的抬头看向小脏孩子跑走的方向,“赵青去追那个小孩,拿回我的荷包!白霜,去铺子里喊人,都去追!”
“是。”
“好的,小姐。”
小小年纪竟然跟她玩仙人跳!
谷荔提着裙子跟在赵青后头追了上去。
只是还没出巷子,就有人拐进了巷子,堵在了巷子口。
来人逆着光站立,日光斜斜铺陈于他周身,冷冽的光晕冲淡了他身上牢不可破的散漫,多了几分肃然与沉稳。
谷荔怀疑自己是不是感知错误了,这是褚堰生么,她微仰着头仔细去看他。
他穿着一身玄色暗纹锦袍,脚踩云靴,一条精致的腰带束出一把劲瘦的好腰。腰带上垂挂着一块环形美玉,中和了玄色锦衣带来的压迫之感。
他头戴玉冠,鼻梁挺拔,眉目内敛沉静,身形修长,气质不俗。
褚堰生往前又走了两步,将手里提着的小孩往前拎了拎,“你要找的是不是他?”
被拎着后衣领的小孩在半空中手脚并用的乱舞,可就是没能挣脱褚堰生的桎梏。
谷荔这才看向他手里的小孩。
赵青上前,“对对,就是他。”说着就要上手去搜小姐的荷包。
小孩见逃跑无望,跟被捏住后脖颈的小狗崽一样,被拎在半空不动弹了,任由赵青从他身上搜了三个与他身份不符的荷包来。
赵青将其中一个递到了谷荔的面前,“小姐!”
谷荔接过,打开检查了一下里面。
“没想到呀,咱们的县主竟然这么在乎钱财之物,怪不得欠我的谢礼至今未能兑现呢!”
阴阳怪气的,好好的一个人,偏偏长了一张碎嘴子。
真是白白浪费了这一副好皮相了。
谷荔翻白眼,“世子你也没好到哪里去,每次见面都得提那谢礼么?你们定国公府难道就等着本县主的谢礼银子过日子么!”
这时,白霜带着铺子的人过来,呼啦啦来了一堆,将巷子都堵住了。
褚堰生挑眉,只用目光扫视一圈又回到了谷荔身上,“这么大的阵仗?你这荷包上的一颗小珍珠都够一个乞儿半年的吃喝了,何必要赶尽杀绝呀!”
谷荔冷笑,“只因为我有,就能让人随意来抢夺了么,这是何道理?”
见谷荔真的生气了,褚堰生没再废话,将手里的乞儿放下,推到了赵青的手边。
赵青一把擒住了蓬头垢面的乞儿,看向自家县主。
小孩眼中满是惊恐,还有一丝与他年纪不符的凄凉,抿着唇一语不发,似是早就料到了他的结局,连句求饶的话都没有。
谷荔攥着自己的荷包问小孩:“你为什么要偷我的荷包?”
小孩不说话。
“你若是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我就放你走!”
小孩的目光闪了闪,弱弱开口:“义父教的。”
谷荔愣住,没想到小孩会这般回答。一般不是应该眼泪汪汪地卖惨说是因为太饿了么。然后她再顺势给些银子给他。
“你的义父是谁?”
被抓住的小乞儿与之前两个孩子真的是一伙的,小乞儿怀里的另外两个荷包都是用同样的手段从别人身上顺来的。
据小乞儿所说,义父家里收留了十多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儿子,每个人都必须在大哥和二哥的陪同下出来抢荷包,否则就会饿着肚子挨打。
谷荔让赵青带着小乞儿去西城兵马司报案,这明显就是个利用孤儿行骗抢掠的犯罪窝点。
更黑暗一些,这些小孩可能都不是孤儿,被拐来的也不一定。
临时来站场子的铺子伙计也被谷荔解散了。
“你就不怕这群小孩会遭到报复?”
谷荔没想到褚堰生竟然还在,她扯了扯嘴角,“报复?谁来报复,那种狗东西只要被抓住了,他就别想再出来!”
褚堰生轻笑一声,“县主好生威武!”
好生聒噪!
谷荔咬牙,提起裙摆,抬脚踩在这个讨厌鬼的鞋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