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我不知怎的,情绪激动的很,孟七每天来我这喝茶,边喝边吐槽我的短发,十分不留情面。
“南烛,我觉得你这个发型也挺不错,本来你就不温柔,男人婆一样,这才表里如一。”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那长的齐耳短发的样子,实在是我不喜欢的,不由得悲伤的情绪从心中来,手里的茶水也越发的苦涩。
“孟七,你那熬汤的大木勺给我用用。”
“你要那玩意干啥?抢我生意还是砸我招牌!不至于吧。”
孟七嘴里吐槽着,可还是从怀里掏出一个比她脸还大的木勺,放在桌上。
“喏,用完记得刷干净,我这个还是辛苦讨来的,我自己都宝贝的很。”
桌上的木勺油光锃亮,一看就是用了好久的,但也确实如孟七所说,被她十分珍视,一点磕磕碰碰的痕迹都没有。
“这是你平日熬汤的那把么?”
“自然,我还骗你不成,咱们这么久的交情。你要这玩意干啥,你平日里也不做饭。”
孟七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瓜子,嘎巴嘎巴磕得清脆。
“孟婆的汤勺,可以凝魂补魄,是不是真的?”
我拿起木勺,入手确实十分有分量。
“你从哪里听来的?暝夜告诉你的?他怎么什么都说!”
孟七嗑瓜子的动作停住了,手里剩余的瓜子揣进兜里,然后一把夺过我手里的大木勺,紧张兮兮的护在身后。
“你紧张什么,不是暝夜说的,我也不会出去乱说。看来我说的是真的喽?”
“要不然你以为那些魂魄残缺的亡灵是怎么做到顺利投胎转世的!”
孟七把勺子收了起来,再次掏出瓜子继续嗑。
“帮我个忙,我这个东西,你帮我放在你的勺子里面养一个时辰。”
我拿出一块折的方正的布,递给孟七。
“养这玩意干啥,一块布还能养出灵魄来?”
孟七伸手去查看那块布,入手的瞬间,指尖的触感告诉他,这不是布。
“皮?”
“这是我一个朋友的皮,她只剩下了这皮,我想这,能不能帮她修补魂魄,再塑肉身。”
“我的木勺可没那本事,聚魂凝魄也是看缘分,至于肉身,我倒是知道传说有一种东西,或许对你来说是个不错的选择。”
“什么东西?”
“姑逢之山,有兽,其状如狐而有翼,音如鸿雁,名曰獙獙(bibi),獙獙之翼,可化骨血,凝肉身。
不过啊,獙獙这兽,相传,见身则天下大旱,而这姑逢之山,没人去过。”
“你想帮我将这皮养着,我这有雪幽花,将皮至于花中,温养一个时辰再说。”
虽然不知道这獙獙兽是真是假,不过,之前见过朏朏,见过孟极,见过桃屋,见过游鬼,还有这皮的主人磎鼠,那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雪幽花?开于极寒之地的灵花?暝夜还真是对你大方的过分啊!”
孟七看到我手中的雪幽花,就像狼见了肉一样,双眼冒光。
“这是别人送我的,你帮我好生养着,我送你一朵。”
“南烛你这话就过分的客套了,什么帮不帮的,大家都是一家人,你就算不给,我也义不容辞。”
话音还没落,孟七再次掏出她的大木勺,毫不犹豫的将雪幽花和那张皮放了进去,动作温柔又小心翼翼。
“这勺子够不?不够我还有!”
随后,五六个崭新的大木勺被孟七拿了出来,目光灼灼的盯着我。
“暂时不用了。”
“那行,用到了就和我说,价钱好商量,这木勺我先放在你这了,还有两锅汤没熬,我先回去了,这勺子我稍后来取。”
孟七抓了两把奶糖,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暝夜似乎是知道我最近心情不好,倒也很少出现在我这里。
我接下来几天,总是纠结着宁焓的身体重塑的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孟七的大木勺还没来取,我便一直将雪幽花包裹着皮在里面温养着,而且,里面也渐渐传来灵魂的波动,虽然很微小,但也算有了从无到有的质的进步。
我清闲的空档,冥界却发生了一件大事儿。
天界的司命星君来了冥界,风风火火的一道金光落在暝夜的宫殿位置。
不知道这司命星君和暝夜说了什么,暝夜竟然同意了对方留下来,甚至据说还有打算常住的迹象。
司命星君我不熟,不过他的名号却也听过,掌命格簿、司凡世众生之运命者。
这号响当当的大人物,我自然不敢去招惹,万一哪里有说的做的不对人家脾气的地方,人家星君大人小本本一记,自己可能就是一辈子牛马的劳碌命。
对我而言,这种人物,那都是麻烦一样的存在,得罪不起得罪不起。
可是,我不去招惹麻烦,麻烦却不打算放过我。
笑得灿烂的那个大麻烦此时此刻正站在我的桃树下,来回踱步,嘴里还念念有词:
“这树长的真是奇,冥界这地方居然也能成活,甚至这样枝叶如此茂盛,哦吼,难怪,原来有灵兽加持,长见识长见识,就是不知道,带回天界能不能生长。”
我见那人没有要走的意思,便硬着头皮出来打招呼,怎么也不能让人觉得咱们冥界不知礼数不是,还有,他要挖我的树!
“星君到访,南烛有失远迎。”
司命星君被我的声音吸引,从桃树上移开了视线。
“我说那家伙怎么来这呢,原来是为了掩人耳目,有意思有意思。”
“姑娘,我瞧见这桃树,一时被吸引,不请自来,多有打扰,不知叫什么名字,怎么称呼?”
“南烛。”
我不知道这司命星君是什么脾性,不过看着倒是好相与。
“南烛姑娘,冒昧问一句,这冥界,除了你这桃树有灵,是否还有别的植物类似衍生出灵性呢?”
“这我倒是不曾听说过,星君指的植物具体为何物?”
“倒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迷谷树。”
见我好奇,司命星君摆摆手,十分随意的回答。
“我只是随口一问,南烛姑娘不知道便罢了。”
“司命,你来这里干什么!”
身后传来暝夜的声音,司命星君听到暝夜的声音,玩味的看了我一眼。
“暝夜,你说你,就算在乎也不至于到这种程度,谨小慎微可不是你的性子。”
“司命,你休要多事。”
暝夜余光看向我,见我没什么反应,便冷着一张脸,警告似的看向司命星君。
“生什么气啊,就算你我关系好,也不至于把我金屋藏娇起来吧,我竟然还不能出门了,南烛姑娘,你给评评理,关系再好也不能限制我的自由啊!
这要是传出去,人家以为冥界的人扣扣嗖嗖的呢!”
“大哥,星君说的有道理,你未免太谨慎了些,这冥界的一草一木,哪有那么值钱,司命星君可是仙君,家底厚得很!
星君,就拿刚刚你过来时手里的那根草来说吧,只需十金,童叟无欺。”
暝夜闻言,眼神一亮,看向司命星君的眼神都变了。
“司命,你随意吧,别想着逃单,否则你白吃白拿的名声传出去,损害的,可不是我冥界的面子。”
“你俩倒是一条心!我这人啊,向来大嘴巴,看见什么说什么,暝夜,你说我要是回去以后嘴把不住门咋整?”
“你放心,你没有张嘴的机会。”
暝夜眸子闪过寒光。
“无趣!暝夜你起开,挡着我回去的路了!”
司命走的有些气急败坏,脸上的笑容也不见了。
两人刚走,孟七就来了,还是那副老妪的样子,一走一停的,倒真的有些老人家的样子,和往日的一跑一蹦跶的小姑娘大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