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五,你还在这里么?”
好不容易等到宴会终了,刚刚结束,梁汫涵便与其他人告辞,说是身体不适,要回营帐休息。
前脚回到了营帐,后脚便支开随从,自己偷偷溜了出去,再次返回到与桃屋见面的地方。
桃屋没离开这片山林,吃完了野莓子,便找了枝叶繁茂的树丫,直接开始呼呼大睡,好不惬意。
作为古树精,桃屋的听力自然是极好的。
所以,梁汫涵虽然呼唤声音极浅,桃屋还是听见了。
残阳如火,余晖给树林都镀上了一层金色,桃屋就这样,踏着金色的落日余晖,款款踏光而来。
双眸映着翠绿的山林和金灿灿的夕阳,凸显出碧玉之色,恍然即逝,像是错觉。
梁汫涵看着迎面走来的小姑娘,心中豁然开朗,勾起唇角,整个人都生动起来。
“梁汫涵,你唤我何事?”
桃屋来到梁汫涵对面,刚站好,却被塞了满怀的油纸包,包裹整齐的散发着甜腻的馨香。
“我猜,你可能肚子饿了,便给你带来了一些糕点。”
梁汫涵没有直接挑明,那是两人见面,他便听见了桃屋的肚子的咕咕作响,姑娘家,总是要顾及一些颜面和自尊的。
“糕点?那是什么?有这个红果子好吃么?”
桃屋身为树精,并没有口腹之欲,也本不知饥饿饱腹为何感觉。
不过在冥界生活,她虽没尝过,但是十分向往那些魂灵口中的珍馐佳肴。
至于肚子咕咕作响,那是因为桃屋好奇,见山泉水清澈见底,便俯身喝了一口,初尝凡尘之物,身体还有些不适应而已。
不过,也因为这该死的误会,让桃屋尝到了,除了红色的莓果以外,更好吃的东西。
“你尝尝看就知道了。”
梁汫涵看着桃屋手里的红色莓果,伸手去拿,却被桃屋误以为他要和自己抢吃的,面露纠结,原本平摊的手掌,也是有逐渐收拢的架势。
“好吧,给你吃吧,也算礼尚往来了。”
梁汫涵注意到,对面小姑娘一脸不舍的皱起的眉头,不免觉得有些好笑,他还是第一次见如此护食的小姑娘,哪怕是山林中的几个野生莓果,拿到市集上都没人要的东西。
“那便多谢了。”
“不客气,梁汫涵,你应该多笑一笑,你笑起来还怪好看嘞。”
桃屋看着对面笑得开怀的梁汫涵,想起他那双眼泛红的小哭包的模样,诚心建议道。
没想到,这样一句简单的话,偏偏给梁汫涵整了一个大红脸。
桃屋根本没有注意到眼前人的异样,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席地而坐,好奇的打开怀里的油纸包,看到里面形状各异的喷香糕点,眼里闪过精光。
挑了一个桃花外观的糕点,桃屋先是放在鼻尖嗅了嗅,然后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味蕾的感觉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啊呜”一口,一个桃花酥被桃屋咬去了大半,桃屋眯着眼睛,两个小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十分认真的咀嚼着口中的糕点。
口中的全部吞入腹中,桃屋盯着剩下的半个桃花酥,笑出了一口小白牙,又是“啊呜”一口,嘴边沾了几块碎屑。
梁汫涵看着小姑娘旁若无人的吃相,虽然大口,但是一点也不粗俗,反而看着有些虔诚是怎么回事。
看着桃屋吃的香甜,梁汫涵顿时感觉自己的嘴巴也有些寡淡,捻起手中的野莓子,放在了嘴里。
又酸又甜的味道顿时在口腔炸开,梁汫涵有些意外,于是一颗接着一颗,吃的欢快。
一块糕点入肚,桃屋满意的将剩余的点心包起来。
“梁汫涵,糕点的味道很不错,是我吃过的顶顶好吃的东西。”
“这梅子,也是我迄今为止,吃过的最美味的梅子。”
两人都有一种被肯定的满足,相视一笑,见天色渐暗,梁汫涵自知应该离开了,明明相识一日不到,他心里竟然生出不舍的感觉。
“桃五,我们还会再见面么?”
梁汫涵满怀期待,看向桃屋的眼里,满是期许。
“嗯,说不准,缘分这个东西,谁又说的好呢。”
桃屋来到人间的目的,便是见识世间繁华,浮沉世俗,她自然不会拘着自己,所以回答的倒也是干脆。
不过,这话落在梁汫涵的耳朵里,便有些刺耳,似乎是被桃屋坦率的模样刺激到,梁汫涵胸口酸涩,眼神有些黯淡。
赌气一般,梁汫涵只是“哦”了一声,便转过身去,低垂着脑袋,耳边再次传来别人一声声的“病秧子”的称呼。
他觉得,朋友对于自己来说,注定是望尘莫及的存在,自嘲的看着手中仅剩的那枚红透了的梅子,梁汫涵觉得桃屋有些薄情。
自己明明将她放在了心上,可是对方却对自己可有可无的态度。
虽然心里有些埋怨,可若是桃屋叫住他,他就大度的原谅她,梁汫涵的步子越来越小,心里的期待值,越来越低。
“梁汫涵!”
背后突然传来少女独有的明亮嗓音,梁汫涵倏地双眸一亮。
那三个字,虽然被唤了无数次,可是这次,却像一股清风抚过心田,带走了他所有的失落与悲伤,只剩下纯粹到了极致的喜悦。
“你若决定灿烂,山海无遮,闲人无阻,俗世无拦。”
又是一句话,像一盏烛光,慢慢驱散梁汫涵内心的柔弱和灰暗,梁汫涵眸子蓦然瞪大,这样的话,自己还是第一次听到。
“山海,闲人,俗世,无遮?无阻?无拦!”
梁汫涵心中豁然开朗,待到他回过身来,转身过去的时候,身后早已没了少女清纯的身影。
梁汫涵再次看向手心处的梅子,眼底闪过光亮,竟然觉得,这小小的红莓,比夕阳还美。
此时的桃屋,正将怀中的糕点,分给山林中的各种生灵,她摘了这片山林的果子,就拿这些糕点来换好了。
桃屋本以为,自己离开这里,两人便很难有交集,可她自己都没想到,随手给出去的几个梅子,差点要了梁汫涵的性命,于是,他们二人,又见面了。
若是说第一次,桃屋治愈了梁汫涵的内心,那么这一次,她便拯救了他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