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子爵愣住了,脸上的表情犹如遭了晴天霹雳一般。
“你别听她胡说。”胡之菲咬着牙,去拽黄子爵,“走不走?”
黄子爵轻轻甩开,改握住我的胳膊:“司葭,你把话说清楚。这种玩笑可不能乱开。”
“我没有在开玩笑。”我在胡之菲严厉的目光下,边哭边拎起炖汤的锅盖,“你看这是什么?红枣桂圆汤。”
“还有这个。”我一把扯开塑料袋,里面的益母草颗粒哗啦倒在了吧台上,我又气又急,声音也跟着变了调,“我问你黄子爵,为什么腰扭了,要喝这些补药?”
黄子爵纵使再不懂女人的身体,一听益母草颗粒也知和妇科有关。
他的脸色突然就变了,喘息声变大。
他松开我,后退了半步靠在了吧台上,红着眼睛看着胡之菲。
“胡之菲,你倒是说话啊……”他握住胡之菲的手腕,轻晃了一下。
两行热泪瞬间从胡之菲的眼眶中滑落。
这时,黄子爵的手机响起来,他怔了一下,划开手机,干脆利落地对着那头吼了一句:“现在,立刻马上就换人!”
挂了电话,他拉了一下胡之菲,胡之菲杵在原地,就这么无声地哭着,任凭眼泪决堤般滚滚流淌。
“你还要逼她做什么!你自己做的好事,你总该知道吧!”我冲黄子爵吼道。
黄子爵背对着我,无动于衷。
“说话,胡之菲。你说句话呀。”黄子爵就这么直愣愣盯着胡之菲,胡之菲微微别过目光,可眼泪还是不断不断地流出来。
“你还想要她说什么……”我的声音呜咽起来,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控诉,“黄子爵,你要她说什么。你看不出来吗?她什么都不想告诉你,只想自己一个人扛。”
“可是……”黄子爵像慢动作回放似的对我转过头,他眼神充斥着迷茫、惊讶、难过与不甘,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开口道,“真的……是我的吗?”
我瞠目结舌,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了。
随后,我听到清脆的一记“啪”的响声,胡之菲扇了黄子爵一巴掌,黄子爵偏过脸,头发全乱了。
他右脸明显地红了,胡之菲对他吼道:“出去!”
黄子爵愣了一下,一把将胡之菲拽进怀里,牢牢锁紧自己的怀抱,胡之菲用力挣了两下,可黄子爵毕竟是男的,他将她锁的紧紧的。
那一巴掌彻底打醒了黄子爵。
胡之菲哽着嗓子,仰着头,呜咽了一声,悲伤像一首挽歌,凄厉得让时空都跟着震动。
太多太多的情绪,最后都化作了眼泪,犹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滚落下来,渐渐地染湿了黄子爵的衬衣……
我抹了抹眼泪,从口袋里掏出撕成碎片的病历,拍到吧台上,默默走出了房间,关上了门。
……
七月的风啊,混着梅雨季的潮湿,扑在了脸上。
一抬头,雨丝零星化作了丝线,挂在路灯下,我伸出手掌,细密的雨丝很快打湿了我的手心。
爱情,是什么?
是心甘情愿地淋湿了自己,也要把伞给对方撑的勇气吧。
我也曾那样做,我也曾感到不甘。
我恨黄子爵,可我又好像知道了他为何如此。
我为胡之菲不甘,可我好像也知道了她为何要如此。
单单一个“情”字,就让世间的人,都化作痴男怨女。
那么我呢?我曾深爱过的人,如今又在何处呢?记忆之门猝不及防地被风吹开,我被风卷了进去,在那里,我看到李驰落寞的背影,指尖的烟,冷淡的眼神,清晰的画面一帧帧快速地回放。
我抬起头,望着天空,雨水代替了我的感伤,我已分不清楚脸上打湿的是泪,还是雨?
我好像不会走路了。
我抱着膝盖,埋下头,蹲在原地默默地哭泣。
……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天空不再下雨。
我抬起头,泪眼朦胧中,一顶宽宽的伞面,盖上了我的头顶。
撑伞的人个子瘦瘦高高,他低着头,像天鹅垂下的头颅,就那么优雅地看着我:“司葭,你怎么在这里淋雨?”
我以为出现了幻觉。
亦或是伤心了太久,让我短暂地失去了反应的能力。
……
此刻,我已坐在了便利店里,正望着便利店门口搁雨伞的水桶出神。
雨滴正顺着伞面缓缓地滑落。
“擦擦头发吧。淋了雨容易着凉。”一沓纸巾递到我的面前。
我已缓过神来:“谢谢。”
黄子文抿着嘴唇,看着我,沉默无言。
多久没见了?一个月?两个月?这段日子里,为什么感到有些陌生了?
还是因为就算在林浩家里住着的时候,也很少有机会近距离的对视。
而此刻,他凝视着我的眉宇间隐隐现出了属于成熟男人的味道。
还是他有些凌乱的头发和下巴上长出的胡茬在赋予他超越年龄的成熟。
他好像不太在乎外表的精致了。
“怎么了?你刚才为什么哭?”
只是说话方式还是如此直接。
我正在擦拭头发的手指,顿了顿,才继续。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哭了。”我轻声道。
我撒谎了。不敢看他的眼睛,微微低下了头。
“和林浩吵架了?”他又问,仿佛不问出个究竟,不会罢休。
我被他这问题惊了一下,忙抬起头,回了一句:“没有。”
他的眼神依然犀利,“这就奇怪了。大老远跑回星洲公寓,又一个人站在路灯下淋雨。还不是因为和林浩吵架……你们女生还会为了什么事情伤心呢?”
“你不要拿我做推理。”我打断了他,“说的好像女生都是只会感情用事的弱者。难道女人哭,都是为了失恋掉眼泪吗……”
他笑了笑:“你刚才还不承认自己哭呢。”
我斜了他一眼,做出那种愠怒的表情。
他无惧我的虎视眈眈,立即瞪了回来。
他有时候很吊儿郎当,有时候又极度认真。他狭长的眉眼,自带冷峻的气质,不说话的时候,尤其如此。
可他很少用沉默对付我,他惯用的招式是一遍又一遍地与我拉锯,直到问出真相为止。
“说说吧。出什么事了?”
我望向窗外,有些反客为主的问了回去:“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便利店买点吃的。”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便利店三明治放在桌上,佐证自己的说法。
我看看他,想起很久之前,他对“便利店的三明治能吃吗”的吐槽。
原来,人真的是会变的。这么一想,我好像从刚才突如其来的感伤中抽身而出。
“走出便利店,看到了我哥的车子就停在不远处。我想看清楚一点,再走近几步,就发现了你,正在路灯下蹲着……”
好有条理的描述。细节到,让我脸红。
可我没有乖乖地顺从他,直接回怼:“我问的是你怎么跑到这里的便利店买东西。”
他淡淡一笑,说:“因为我住在这里啊。”
他说这话的口气是那样理所当然,好像说的是,事情本来就是这样。
“你……”我结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