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斥着消毒水的医院里,温叙白低头盯着少年无意识捏的发白的手指,轻笑一声:“是吗?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姜时身躯一震,鼓起勇气抬眸望过去,男人深邃的眼眸带着试探。
他稍微松了口气,看来温叙白只是怀疑,并不是想起过往了。
但同时他幽暗的目光又令姜时头皮发麻,这种像是饿狼的眼神,两年前他被软禁在地下室的时候见过。
姜时抿紧唇,不动声色的往后挪了挪:“你的搭讪方式有点土。”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温叙白,推着轮椅准备离开。
“别生气。”温叙白往前一步,摁住了轮椅。
他蹲下身,与姜时平视,表情认真:“我不是在编造故事,两年前我因为一些原因忘了一个人,这些年他常常会造访我的梦,只是没有看清过他的面容。”
温叙白望着他的眼睛,“你真的不是我一直在找的那个人吗?”
两年前,他返回南城祭奠已经去世的双胞胎弟弟,却诡异的发现记忆出现了一段空白期。
后来他想办法从别人嘴里打听他为了一个小男生,跟人打架,跟变态一样整天跟踪人的黑历史。
失去记忆的温叙白无法理解,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被下了蛊。
他并没有找回这段记忆的想法。
直到几天前,温叙白接到了一个奇怪的电话。
“我已经找到了你要的人,你确认一下要是没问题,就把尾款结一下。”
温叙白当时的第一反应是骗子,想都没想就挂了电话。
但很快那个人又打来了第二个,第三个电话:“嘿!你该不会是想反悔吧!我为了你这单找了两年,整整两年!你要是敢耍我们,信不信我告你!”
两年?
这个特殊的时间点令他停止了摁向红色键的手指。
温叙白按照对方的指示,找到了自己两年前发布的悬赏令。
他拿到地址后找过来,在滑雪场看到少年一眼沦陷,人生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心脏如同小鹿乱撞,浑身更是如过电般酥麻。
就这么一个失神的功夫,他没控制住滑板,把人撞倒了。
老天,他一定是自己失忆前的爱人!
温叙白笃定的下了结论。
姜时面无表情,但其实心里很慌,他定了定心神:“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在今天之前我没有见过你。”
“你认错人了。”
姜时拂开温叙白的手,推动轮椅离开。
“我送你吧。”温叙白追上去。
姜时冷漠的拒绝了。
温叙白望着少年头也不回的身影,轻叹了口气,“为什么不肯认我呢?”
随后他转头拿起电话:“买下云朵小区二单元三楼的房子。”
... ...
离开了医院的范围,姜时紧绷挺拔的背脊才塌下来,他明白从这一刻开始,平静的生活已经成为过去式了。
温叙白看起来不像是会就此罢休的样子。
他迟早会找回过去。
可换个地方生活谈何容易,两年前他是在段玫的帮助下才能完美隐身躲在这个小城市。
而现在,他已经没有跟段玫交易的资格了。
他现在还受了伤,想自己收拾包袱都没法子,姜时沮丧的回到云朵小区。
“你当心点,如果有需要的话,随时联系我们。”物业的工作人员将他送到家门口,替他把门打开后便离开了。
折腾半天,回到家已经傍晚了,北方的冬天天又黑的格外早,房子里黑黢黢的只能看见一团团的阴影。
姜时把门合上,撑着轮椅刚想站起来开灯。
客厅沙发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姜时愣了愣,随即手臂上冒出细密的鸡皮。
有人在他客厅里。
有贼!!
他大气都不敢喘,伸手摸向门把手。
“回来了,吃饭了吗?”
男人低沉的嗓音回荡在幽暗的空间里,熟悉的令姜时炸毛。
霎时,白炽灯亮起,段牧尧眉骨高耸,较两年前成熟了许多,身上透着一股凌厉,高大的身躯站在他面前,他几乎被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
怎么回事,一个两个的扎堆出现!!!姜时几乎要崩溃了。
段牧尧的眼眸犹如深不见底的深海,看似平静,但实则内里暗流涌动。
——为什么不回南城?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我这些年没有一个好觉,怕你在外面吃不好住不好,在外面受苦,你知道吗?
汹涌的情绪到了嘴边,只剩下一句:“我很想你。”
姜时大脑还是宕机状态,“你怎么在这儿,不对,你怎么有我家钥匙?”
“你饿了吧,先吃饭吧,我煮了你爱吃的番茄牛腩。”段牧尧一把将人抱起,大步走向餐桌。
姜时脚丫子在空中晃荡,他抓着男人的衣襟,气的脸鼓鼓的:“你不仅撬了我家门,还动了我的冰箱?”
段牧尧无奈的低头看了眼凶巴巴的小可爱:“菜是我自己带的。”
“而且这间公寓现在是我的了。”
他这两年一边派人去找人,同时也分了一拨人盯着当年的情敌们,因而接到温叙白忽然回国前往一个三线小城市时,他顿觉有异,跟着温叙白的后面找了过来。
姜时懵了:“你把我住的房子买下来了?”
“嗯。”段牧尧把他小心的放在凳子上,转身盛饭,“你不买房是想随时跑路吧?接下来想去哪儿?”
姜时脸色一僵,他垂眸低声说:“不跑了。”
左一个温叙白,右一个段牧尧,他还跑什么?插翅也难逃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