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东回去的时候,沈静麟正在逗弄蛐蛐。
最初他玩了几次,还不算玩的太明白,这几日下来,却是越发上道,逐渐品出这里面的乐趣来。
尤其是偶尔再加个彩头,几个奴才都跟着到处买蛐蛐凑热闹,一时间争的头破血流,格外过瘾。
而最让沈静麟兴奋的是,那便是他们弄来的那些蛐蛐,至今没一个比得上他的不败神王。
这可让沈静麟好生神气了一段日子,只迫不及待的想趁早出府,找那些朋友比试一二。
见着文东回来,才赢下一局的沈静麟道:“怎么样?要回来没有,怎么空着手!”
文东一副要哭了的模样:“少爷,二小姐说要您背下了诗才会给您下册。”
眼见沈静麟要翻脸,文东立刻补充道:“二小姐还说了,您若是能背下来十首诗,她就不仅给您续本,还帮您向老爷求情,提前解除您的禁闭。”
一句话,让沈静麟才升起来的火气又熄了回去。
那话本子正看到精彩之处,挠的他心痒难耐,只迫不及待想知道后续如何。
偏到那就结束了,他让人出去买,却又没找到一模一样的。
沈静麟不知道的是,他当然找不到一样的,那本子是沈舒意根据市面上的两个本子找人重新编写到一起的,而后根据沈静麟的性子,她又让人加了些内容进去。
吊的就是沈静麟的胃口,当然,更是在他心里种下那颗成为大将军的种子。
“行了行了,烦死了,把书拿来!”
“是!”文东一听,立刻将书拿来,只觉得还是沈舒意有办法。
沈静麟看了一会,更觉烦躁,看向文东怒声道:“你看什么看?一个两个都想着管着我,去,出去再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卖这个话本的!”
“是,奴才这就去办。”
文东离开后,沈静麟硬着头皮坐了一会,倒是当真背了两首诗下来。
他向来不笨,只不过因为最小,被宠坏了性子,根本坐不住罢了。
如今有着话本和解除禁闭的双重诱惑,多少肯下点功夫。
文东匆匆离开后,没多久,就抱了几本别的话本子回来,二小姐给的那套,他是真找不到。
若是就这么空手回来,少不得又要触个霉头,他索性挑了不少京中眼下最流行的故事,一股脑都买了回来。
文东抱着书,走的急。
才走到院门前,便和王嬷嬷迎面撞上。
“你这干什么去了?走路怎么也不看着点!”王嬷嬷年岁大,被撞的一个趔趄,没有好气儿的开口。
文东连忙放下手里的书,将她扶住:“对不住对不住啊王嬷嬷,我这抱的东西多,真没想到冲撞了您。”
王嬷嬷皱着眉头,瞥了他放在地上的书一眼,倒也没同他计较:“你这买的都是什么?小少爷让你买的?”
文东立刻道:“是,这不是小少爷被关禁闭么,前阵子二小姐送来不少话本子,小少爷看上了瘾,我只得出去再淘弄一些。”
一提起沈舒意,王嬷嬷当即戒备起来:“你说什么?二小姐给小少爷送话本?”
文东笑道:“可不是,还送了不少有趣的小玩意,要不小少爷哪呆得住。”
文东识趣儿的没提那蛐蛐的事,毕竟那蛐蛐眼下被沈静麟看的跟眼珠子一样,若是夫人回头知道,把那蛐蛐给收走,到时候受迁怒的可是他。
“二小姐送东西,你怎么不早说!”王嬷嬷皱着眉头怒声呵斥,可不觉得沈舒意能安什么好心。
顾不上听文东解释,王嬷嬷匆匆转身回了瑞雪院。
不成,这事她得立刻禀告给夫人。
文东看着她的背影重重‘呸’了一声,眼里多了抹不耐。
为什么不禀报?
还不是因为小少爷若是没了意思,便磋磨他们这些奴才,既然二小姐送的这些东西能哄的他开心,他们也能少遭点罪,他们何乐而不为?
这王嬷嬷仗着是夫人身边的亲信,可哪里管过他们的死活?
文东收回视线,抱着话本转身走进院子。
*
此刻,瑞雪院。
红缨正心不在焉的做着手里的活,自打舅母去世,她又离了夫人几年,早就回不去夫人身边大丫鬟的位置。
如今二小姐根本不接受她的投诚,总让她心下不安,像是头顶悬了把刀一样。
“红缨,门房说有人找你。”一个关系还不错的丫鬟,从外面进来。
“找我的?说了是什么人吗?”红缨问道。
“没有,不过听说像是个俊俏和尚。”对方笑着开口,带了几分打趣。
一听这话,红缨的脸色当即白了几分,手里的水壶都掉在了地上,发出‘哐啷’一声声响。
“怎么了?”丫鬟错愕的看着她。
“没事,我去看看。”红缨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匆匆离开。
此刻,智远穿了件破旧的灰色和尚服,靠在沈府侧门门前的石狮子上,不确定红缨会不会见他。
可他实在没办法了,他手里没钱,日子更是不好过。
要不是有人同他提起,他还真想不到可以来找红缨。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侧门被人打开,智远一眼就认出红缨来,脸上当即多了几分笑意。
因着他是个和尚装扮,故而吸引了不少视线。
红缨沉了脸,扯着他到了一旁的巷子,低声道:“你来做什么?”
智远笑道:“别这么绝情么,怎么说我们也春风一度过。”
说着,智远上下打量起红缨来。
不得不说,红缨确实混的不错,这沈府到底是高门大户,一袭黄色的袄裙比不少普通人家的正经女儿还要精致,头上戴着的簪子首饰,也皆是价值不俗。
事实上,红缨其实混的并不算好。
毕竟沈府哪里比得上玉佛寺自在,更何况,如今她心中有事,又不受夫人器重,再加上受了舅母离世的打击,整个人都清瘦了不少。
至于身上那些首饰,不过是舅舅怜惜她,故而舅母去了以后,留了不少东西给她。
可智远不会这样觉得,他只会觉得比起自己,红缨的日子实在是太过滋润,一个丫鬟,竟也能穿金戴银、绫罗绸缎。
他实在是不甘,当初要不是因为红缨,他还是玉佛寺受人敬仰的法师,哪里会落得这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