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形式上是变了，但是如今的九黎已经回到了最初之时，若不解决你们九黎现在的矛盾和问题，将这场战争扼杀在萌芽之中，不止是你们九黎，甚至连九州上的人族也会彻底坠入轮回的深渊，到时就算你们再想谈，也没有机会了。”
“周而复始，形成一个极恶的闭环，这点，你应该清楚。”
“唉！”阿公长叹了一口气。
他的精气神在此时看上去甚至都老了十几岁。
“我又何尝不知这点，这个轮回的闭环，九黎族人都将深陷其中，难以自醒，无法自拔，即便是我……亦只能顺应大势而为。”
“将会如同当年的蚩尤先祖那般……”
“身不由己！”
阿公缓缓地伸出他那只根本不符合他这个年龄的右手。
莹白如玉。
甚至连女子望之，都感到一阵艳羡。
他的右手又缓缓地握住，抓住了一把空气，可他却好似抓的又不止是空气这般简单。
“命运？”
“天道掌控天地运行，它就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在冰冷无情地推动着命运的齿轮前行。”
“玄鸟说‘神’就是天道的化身，是吗？”
“不错！”林天童点头，面色凝重，轻声应道。
可就在此时，阿公却是将手缓缓地收回，再开口时话锋一转。
“玄鸟对涿鹿一战的贡献，被你们视为始祖级别的生灵，所以我并不奇怪你们无条件信任玄鸟，可我站在局外人来看，听完你说的一切，只有一种感觉……”
“玄鸟没有说真话！”
似是怕林天童在这件事上又跟自己吵起来。
阿公连忙说道，
“或许玄鸟确实是你们了解上古真相的唯一途径，可她若是想说，以你们之间千年的牵绊关系，早就告诉你们了，又何必拖到现在不得不说的地步？”
“因为这个‘神’已经威胁到她了！”
“玄鸟的话必然半真半假……”
“真！与‘神’有关的信息可能都是真，可若是会牵扯到玄鸟自身的，必然掺假。”
阿公也不给林天童打岔的机会，直接反问道，
“蚩黎天如今的世俗中人，都喜欢养些宠物什么的，可若是真的有这么一天，我们九黎族人把自己作死了，或者是全都回到九州，被遗留的它们，成为了蚩黎天的主生灵，那你觉得……”
“它们会告诉后代，脖子上印下的红痕，是锁链的印记？”
阿公眼角的余光瞥向一旁的六人，又解释道，“当然，我现在只是打了个比方，都别误会，不是你们想的那个意思。”
不解释还好，他这么一说，六人周身的灵气顿时开始躁动起来。
不是我们想的意思？你怎么知道我们想的什么意思？
这分明就是把它们的思路故意往那边引。
反观林天童这边，眉头紧锁着，但却一言不发，这个老不死的比喻确实也引起他的极度不适。
但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若上古的过往真的是类似这种性质，玄鸟就有了足够说谎的理由。
那最黑暗的过去，没有人会愿意再忆起、提起，尤其是玄鸟这种可与天地同寿的生灵。
可在人前，林天童又怎么可能承认这种事。
“我看你就是报涿鹿之败的仇，在这里肆意诋毁玄鸟。”
阿公摊了摊手，也不再这件事上继续说下去了，从对方表情中他已经读懂了一切。
他再次看向了远方，喃喃自语道。
“当年在涿鹿一战之后，你们的黄帝将达到天人感应后的境界，划为了四境，分别为……”
“贤！圣！至！真！”
“或许黄帝之所以只划分出四境，便是黄帝感觉到了在至尊境之上还有境界，只是这神只的境界……”
“天道化身啊……啧啧……”
阿公说着说着，竟是忍不住咂了咂舌。
“天衍四九，唯遁其一，这种级别的神只，天道竟然孕育整整五十之数，却让那遁去的‘一’发动了诸神黄昏。”
“从诸神黄昏中幸存下来的神只，成为了这个新的‘一’。”
“啧啧啧……”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唉！要不这样吧，咱要不也投降吧，说不定这个什么牛马神只还会不跟咱一般见识呢？”
阿公说着说着，又开始不对劲了。
林天童只是伸手淡淡的向着西南方指了指，那里正是众人战场所在的方向。
“你们要真能缴械投降，也不至于在蚩黎天待一千多年。”
随即又反问道，“知道人皇现在最担心什么吗？”
林天童虽然早已经将帝乙视为混蛋，但在人前时，尤其是在这个还未和人族化解恩怨的外族人前时。
他还是要给那个混蛋留面子的。
“什么？”
“人皇的考虑其实很简单，如果真的是在经历诸神黄昏之后，还有神只幸存了下来，在如今这个连真人境都不存在的现世，神只只是在暗中搅动风云……”
林天童淡淡道，
“他的实力不是在诸神黄昏中受损，就是受到了某种制约，亦或是如今的天地，存在着什么让他极为忌惮的东西。”
“那人皇觉得是那种？”阿公眼中精芒闪过，沉声问道。
如此一来，好像这个神只，也并非不可战胜。
其实，关于神只的实力，他也并不需要对方描述得多么的详细，在听到诸神黄昏，他其实心里就已经有数了。
黄昏……
本是昼夜交替之时，在一天中，是除了黎明外最美的景色。
可是到了他们这种层面，又怎会再在意这个专门用来谈情说爱的黄昏美景？
在他的印象中……黄昏只有那么一个！
上古末期，那个在所有生灵看来，都以为会是成为永恒的黄昏。
那时的黄昏是生灵的噩梦。
万族之间的混战爆发，也是因为那场黄昏而起，天道法则倾塌，一切都是为了争夺越来越稀缺的生存空间。
当他听到诸神黄昏这四个字时，便已经联想到上古的黄昏。
所以在说起反神，他的心中还是不看好的。
可让他们九黎一族去当匍匐在神座和神权之下的奴隶，就如这个老东西说的，他们若真能干出这种事，也不至于‘龟’在蚩黎天一千多年。
他们的先祖在一千多年前厮杀寻生，从未苟活。
作为继承了先祖之名的他们，就算不能重现先祖往日的荣耀……但也绝不可能玷污先祖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