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之后,特蕾莎又问了克洛玛一些关于第一周期的事情,又了解到了两个新的常识:
1.村民们第一周期第一天醒来时的状态其实和现在差不了多少,但他们醒来时守护者会拿起锄头、调动他们一起加入到蓬勃的生产活动之中,给他们定下每天的指标,告诉他们应该遵守的规则。
2.在陪着村民们干了三天活以后,守护者会离开这个片区,去拯救别的片区的失忆村民。而守护者辛勤劳作、无私奉献的行为也调动了村民们的积极性,所以之前特蕾莎她们看到的那些村民们的热情才会如此高涨。
在啃完克洛玛给她的面包后,特蕾莎最后向克洛玛确认了一下牲畜的成长规律,然后连忙与克洛玛道别,边在脑内整理刚刚和克洛玛谈话的内容、思考着两全其美的法子,边朝着花田的方向继续走。
在走到花田边上的时候,她茅塞顿开:她可以为克洛玛搭建一座舞台,一座由克洛玛替换守护者、成为引领这个片区的村民的领头羊的舞台。为此,她需要尽快拟制一份按劳分配牲畜资源的方案,让克洛玛在舞台上说出来。
想到这里,她朝着花田的方向看了一眼,在确认到罗希亚和西菲诺都不在花田里的时候,她在心里嘲笑了一下自己怎么会真的认为罗希亚会在大中午跑到花田里玩,而后念叨着“没时间了,得赶紧行动起来”朝牧场走去。
这座秘境内养殖牲畜的地方虽被称为“牧场”,实际上也不过是被守护者用木板和木棍在花田的一角圈起来的区域。在牧场的最角落,村民们用茅草为牲畜们搭了个棚用于喂食牲畜。
特蕾莎本想着赶紧利用所剩不多的午休时间确认一下牲畜的现存量,计划根据实际情况设置可以调动村民积极性的养育指标和分配标准,可当她来到牧场时,她却发现罗希亚正和西菲诺一起用手动标尺过的麻绳给猪量定体长和胸围。
在看到特蕾莎出现在牧场门口时,西菲诺朝特蕾莎招了招手,罗希亚在抬头注意到西菲诺的反应不一样时,也扭头顺着西菲诺的方向看去,脸上并没有露出太惊讶的神色。
“特……普拉希诺,你来了?”
“我听莉……普莉说你带着西菲诺朝花田的方向走了,所以打算到花田看一眼。在来的路上我又想到可以先来这里评估一下当前牲畜的数量,所以……我没想到你居然也在这里。”
在特蕾莎解释的时候,西菲诺确认了一下麻绳上的读数,特蕾莎话音刚落,她便用清脆的嗓音报了一串数字。
罗希亚听到后,麻利地掏出备忘录在上面记了一笔,然后直起身用戴着手套的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污渍,又在裤子上擦了两把,这才走到特蕾莎面前,将备忘录上的内容给特蕾莎看。
“你来得正好,我中午和西菲诺来到这里之前听取了米娜丝女士的意见,最后决定依照牲畜的体型、数量、类别来量化现有牲畜资源。可惜这里没有皮尺,我就只能和西菲诺一起用麻绳做了根简易皮尺来测量了。
首先,米娜丝女士说如果不精心饲养的话,这里的猪能每过一轮周期就长一圈,牛是两轮周期长一圈,鸡鸭鹅等禽类则是1.5个周期,此外,牧场里即使是同类的牲畜也有大小之分,甚至分成年体和幼年体。
然而,这里的牲畜既不会繁殖,也不会死亡,但这样一来有一点很奇怪:这里的幼年体牲畜是怎么来的?当然这个问题并不是现在最需要找到答案的问题就是了,所以就放一边吧。
通过繁殖增加牲畜产量应该是不可行的,如果要定生产指标的话,我想恐怕只能从牲畜的体型增长速率上下文章,其次是资源的分配,我想就先根据牲畜的体型大小分配。你觉得怎么样?”
特蕾莎接过罗希亚的备忘录,细细看了起来。罗希亚看了看自己身上由于给牲畜测量染上的污泥,闻了闻身上有没有异味,有些尴尬地朝后退了两步。
然而,特蕾莎并没有在意二人距离微妙的变化,只专注于罗希亚在备忘录上的表格和数据——罗希亚似乎有经过专业的魔动设备理论知识学习,所以她列的表格、测量的数据简洁明了又精确,特蕾莎凭借仅有的常识记忆也能很轻易地看懂她列的表格。
“没想到你竟然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而且你还走到了我的前头,率先找到了牲畜量化的标准。虽然我个人觉得以称重为主、体型指标为辅的标准会更精确一点,但短时间内也没法把称麦子用的秤拿过来用,能这么快就收集到这些数据实在太厉害了。”
虽然在失忆前特蕾莎也没少夸过罗希亚,但罗希亚此刻还是感觉有些飘飘然。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出于惯性思维解释道:“不,我只是……听你昨天和克洛玛女士提了一嘴,便想着‘如果是普拉希诺的话,一定会这么做’罢了。
我一厢情愿地猜想你会用什么方法来调研,又一厢情愿地想要先走一步帮助你。现在看来,我还是力有不逮,竟然漏了一项更直观精确的标准。”
特蕾莎却摇了摇头,将备忘录还给了罗希亚:“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这是你自己想出的好点子,我所做的只不过是帮你完善一下罢了。
你无需把所有的功劳都让渡给我,也无需把你具备的所有长处优点都归结到我的身上。请坦然接受这些赞美,和我一起完成牲畜的分配方案吧。”
在罗希亚的印象中,如果是失忆前的特蕾莎的话,是很少从对等角度出发同身边人说这种话的——长年累月的引导使得特蕾莎惯于从较高位的引导者角度出发为身边人考虑解决问题的方案,也使得罗希亚从前在遇到瓶颈与困难的时候也总是习惯性地向特蕾莎求助。
众人在特蕾莎朝她们伸出手的时候抓住了特蕾莎的手,向她寻求救赎和一条新的道路,那么特蕾莎自己呢?
她在握着向她寻求答案之人的手时是否也会对自己这一使命与理想产生质疑?她在自我怀疑与迷茫的时候又该如何排解?她是否也需要一个和她站在对等立场的人拉她一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