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徽
赵宁寻把葛年带回来后,柳依依就立即找了大夫给他看伤。
正如宗川所说,葛年的伤都是皮外伤。
宗川前几日潜进大牢看他的时候,已经留了治伤的药,如今已无大碍。
就是精神看上去不太好。
见了柳依依的第一句话就是“姑娘,我让你失望了”。
失望倒不至于。
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她自己考虑得不周到。
她想过这些掌柜可能会使阴招,就是没想过他们居然敢打人。
这些掌柜的可是拿的邓家的银子,竟敢把她派去的人打了。
这就好比,分公司的总经理,把总部派去的审计员给打了。
简直就是不想混了。
果然自己还是嫩了些,低估了这帮人无耻的程度。
她没有怪罪葛年,只是让他把几日查账的结果告诉自己。
“依你的意思,利润一般的那十几间铺子,账上大问题没有,都是一些小问题。”
“是。”
葛年将自己的记录拿给柳依依看。
柳依依拿过来仔细看了一番,银两出入都不大。
少则十几文,多则二三两。
这要是在自己之前的世界,哪怕是一文的出入,也要熬夜翻账本找出差在哪里。
不过,这里仍是使用单式记账法。
这种记账方法,金额上有出入本就不可避免。
邓家这么多的生意,她若真的都一一计较起来,那日子就真的没法过了。
况且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
那十几家最赚钱的铺子,葛年才刚刚开始查呢,就出师未捷了。
柳依依叫来石海。
“宅子收拾的怎么样?”
邓家在齐陵有七八处私产,大部分都租了出去,有三处目前空置。
石海来之前,柳依依就让他选一处面积小些的宅子,给收拾一二。
待她过去了,也有地方待。
以后肯定是要时常来齐陵的,若是放着好好的宅子不住,每次来都来住客栈,岂不浪费。
“若是不添置些东西,明日就可以先过去。”
“行,我们明早就过去。”
这宁寻这时候从外面走了进来,刚好将二人的话听了进去。
“你身子不便, 客栈待的好好的,为何要换地方?”
“我想明日下午见见那十几个掌柜,客栈不方便,其他地方,我又担心隔墙有耳,还是邓家的宅子方便些。”
后日就是和那些商会老狐狸见面的日子,她想在此之前摸摸邓家的底,看看那些掌柜的到底什么心思。
“石管家,麻烦你明早去那十几家铺子走一趟,通知各个铺子的掌柜,明日申时一刻,去我们住的宅院去一趟。”
又补上一句:“带上宗川。”
石海还未应答,葛年先开了口。
“姑娘,石管家明日还要忙宅院的事,通知那些掌柜的事,就由我去办吧。”
柳依依知道他是因为觉得没有办好自己交代的事,心里觉得愧疚,才想揽下这件差事。
她没有反对,只是让宗川跟着他。
午饭过后,柳依依有些困,便上床休息。
宗言守在屋内。
赵宁寻原本也在,不过被厉也叫了出去。
两人来到客栈不远处的一个小巷。
“什么事?”
又忽地想到什么。
“裴铭有消息了?”
裴铭那夜突然被大批人马偷袭,以致于混乱中不知掉到哪里的事,司文第一时间就写信给赵宁寻。
一切发生的太快,待紧跟在裴铭众人身后不远处的司文察觉出不对劲的时候,已然来不及。
趁着混乱,司文也杀了不少敌方的人。
他看出那些人一个个不要命地朝裴铭涌去,自己一边要避免被裴铭的人认出,一边帮他砍了不少人,难免兼顾不上。
只一瞬的功夫,裴铭就消失不见。
赵宁寻前些日子得知这个消息后,神色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厉也知道她担心裴铭出事。
劝道:“司文也说了,小公爷的人和那伙人找了一日都没有找到,很可能小公爷没事,否则早就应该找到他的尸体。
“没找到的话,小公爷可能是受了伤,一时藏在什么地方养伤。”
赵宁寻神色有异。
一方面,她确实担心裴铭的安危。
裴铭于她,除了跟柳依依之间的关系。
更重要的,他的的确确是个难得的人才。
年纪轻轻就智勇双全,更难得的是满身正气。
今后定能成为肱股之臣,辅佐新皇,振纲立纪。
若是就此殒命,是国之损失。
她知道裴铭的滇宁之行危险重重,这才安排司文暗中保护。
不过厉也说的没错,裴铭不会那么轻易丧命。
另一方面,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她心知肚明。
只是二百多人,绝对不会是直接从京城出发。
也就说明,舅舅在京城之外,还有帮手。
这几日,赵宁寻一直在等司文那边的消息。
现在见厉也不似往日般没规矩,就猜到是裴铭的事。
厉也递给她一封信。
“小公爷没事,墨良他们已经找到人了。”
赵宁寻看过信后,露出笑意。
将信朝厉也一扔,转身就走。
知道裴铭没事,赵宁寻也轻松不少。
她心里清楚,虽然依依基本上不会谈及裴铭,并不代表她真的将这人忘了。
这反而说明她心里还是有些在乎他。
倘若丝毫不在意,就会大大方方谈论他。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闭口不谈。
她这些时日待在依依身边,看着她为了邓家铺子的事忙里忙外。
心想,若是自己现在告诉她,裴铭出事了,她会有什么反应?
又或者,裴铭最后真的死了,而自己明明早就知道他出事儿,却不言片语。
待以后知道裴铭身死的消息,她会不会恨自己?
想到最后,赵宁寻只觉得自己魔怔了。
以前那些女子,比依依漂亮的也有不少。
可能让自己如此患得患失的,只有她柳依依。
赵宁寻回到客栈后,发现柳依依已经起床。
“今日怎么起的这么早?不多睡会?”
柳依依大口大口灌下一杯水,嘴角的水珠都还没擦,恨恨说道。
“哼!我刚做梦,梦到张怀恩那个不是东西的,正和那十几个老油条密谋要如何对付我呢!
“我睡不着,我得找些事情做。”
赵宁寻无奈摇了摇头,取出胸前放的一块折得整齐的方帕,为她拭掉嘴角的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