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她一直在哼唱着的那首歌谣,场面一度变得非常诡异。
“娜· · 娜姐?”
我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阿娜并没有理会我,只是坐在一旁,双手叠放在膝盖上,身子微微摇摆着,继续哼唱着。
秦子婴站出一步,正要去拍阿娜的肩膀。
阿娜原本迷离的双眼突然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秦子婴。”
“呃· · ”
秦子婴伸出的手顿在了半空。
“还记得么,那天,我让你帮我。”
阿娜的语调很平,不是那种毫无感情的平,而是像平静的湖面一样,仿佛对什么都不起波澜。
我和秦子婴现在才回过味来。
当时阿娜说要杀的,不是人· · ·
“我们先出去,我帮你杀了它,我保证!”
阿娜没有回应秦子婴,而是说道:“不必了,我已经决定了,这和你们都无关,抱歉让你们白跑了一趟,秦子婴,你我之间,一笔勾销,老实说,我也没想到一句玩笑话,你就会陪我跑来这里·· · ·”
“娜姐!别开玩笑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咱们出去再说!”
“等会,沐少人呢?!你怎么没和他在一块?”
李士禹问道。
阿娜看着我们,我只感觉自己像被一把刀子抵住了咽喉,不能动弹。
秦子婴和李士禹看样子也一样,除了师父之外,我们无一不被
“十六岁那年我就成了洞女,我在这里待了一年,洞神承诺我,五年之后就会迎娶我。”
阿娜诉说着当年成为洞女的往事,眼神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一副少女怀春的样子。
“那你为什么又要杀了它?”
我问道。
“因为我后来知道了,它不是人,也不想娶我,只是为了要拿我去献祭给它的主人。”
”那你为什么还要回来?为什么要穿成这样?”
秦子婴不解道。
阿娜说道:“我当然要回来了,因为今天就是十年前我见到洞神的那一天· · · ”
我们正在争论间,忽然洞口传来极为沉重的脚步声。
“老秦,别说了,先躲起来。”
我拉着秦子婴躲到了那张极为精细庞大的绣床后面。
“那厮既然能蛊惑人心,道行不小,咱们这样瞒不过它。”
师父说着话,抬手在我们三人的肩头拍了几下。
我只觉得肩头一沉,好像少了什么东西似的。
应该是师父把我们三人肩头的真火暂时灭了。
我回头看去,只见离我最近的李士禹面色灰暗,好像没有了色彩一样,师父和秦子婴也一样。
随后我们屏气息声,眼珠不错地盯着洞口。
咚!咚!咚!
脚步声非常沉重,还伴随着粗如老牛的喘气声。
听动静往这边来的玩意个头小不了。
一团庞大的黑夜打在洞壁之上,我屏住呼吸,右手按住宝剑,同时叫醒怀里的阿杰,让它暂时等待。
随着黑色影子越来越往里面来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那团影子陡然变了。
原本极具压迫感的黑影逐渐拉长,变成了人形。
一转眼,一个身高一米八五上下,面如冠玉,鹰钩鼻,脸颊瘦削的公子挽着发髻,穿着牛皮底官靴,着一身双绣龙雀纹朱红宽袍的翩翩公子站在了洞口。
男人英俊的有些超出常理,即便以现在的眼光去看,也甩开了娱乐圈那些男明星七八条街。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的下巴上有一道疤痕。
“娘子,久等了· · · ”
我揉了揉眼睛,从绣床上镂空的地方仔细看去。
真火灭了以后,我的火眼也不大管用,一时居然也看不出这厮的底细。
“大人,如何现在才来?”
“呵呵呵,娘子,今天之后你将会彻底属于我。”
洞神抬步走向阿娜。
可这一步刚刚落下,他却警惕地环顾四周,同时提起鼻子嗅了嗅。
“娘子,洞里来过别人?”
“没有啊,只有我。”
阿娜并没有把我们供出来。
秦子婴早已按耐不住,我一把按住他,以眼神提醒他。
“相公,请饮此酒。”
洞神坐下之后,阿娜端起银杯向他敬酒。
洞神满饮之后,阿娜又倒了一杯。
“相公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我在洞中待了许久,想念家人,你让我回去,我回家之后才知道,原来我已在洞中待了一年,家人为了寻我而离散。”
洞神捻起阿娜鬓角的一缕秀发把玩着:“可你不是在这里呆的很开心吗?我这里什么都有,难道不快乐?这里有我,这里就是我们的王国,我们还要生很多的孩子,活生生的,生出一个国家来。”
阿娜神色顿住,眼神中又泛起那神异的色彩:“相公~我们来喝一杯交杯酒吧。”
说着话,阿娜倒了两杯酒,其中一杯递给了洞神。
洞神盯着阿娜,神情中的贪婪丝毫不加以掩饰,仿佛阿娜已是它盘中之物。
二人交臂端杯,正要饮酒,阿娜忽然眼神中掠过一抹凶光。
霎时间银杯脱手,阿娜手腕一翻,一把短刃已经在手,朝着洞神咽喉刺去。
结果当然是徒劳的,那洞神张嘴一吐,一条粉红色的长舌就卷住了短刃。
珰的一声,酒杯落地,阿娜也被甩飞撞在床上。
洞神身形一晃已经来在阿娜身前,距离我们不过咫尺。
“我美丽的新娘,你为什么要行刺我?难道我对你不好吗?”
洞神英俊的相貌配合上低沉磁性的嗓音,即便我是个大老爷们都觉得有点恍惚了。
阿娜却把脖子一梗,冷冷地仰头看着洞神,一语不发。
石壁上烛火倒映的影子狰狞恐怖,洞神的影子赫然是一头镇殿金狮大小的怪物。
“娘子,让为夫好好疼疼你· · · ”
洞神张大了嘴巴,上下颚以一种惊人的角度张开到了近乎一百八十度。
那条粉嫩的长舌逐渐探出,朝着阿娜雪白的脖颈上舔去。
秦子婴再也忍不住了,蹭的一下站将起来,拔剑砍翻绣床后面的玛瑙金丝帘帐
“死!”
随着一声怒吼,秦子婴一剑刺向洞神心口。
洞神吃了一惊躲开一剑,一腿把秦子婴踢飞了出去。
师父方才早已在我们眉心一点,重新点燃三昧真火。
我觉得一股暖流涌上双目。
定睛一瞧,哪里有什么洞神,分明是一只硕大的碧眼金蟾!
它身上披着一件像是坟窟窿里扒出来的破烂衣裳,脑袋上的发髻是一个死人的骷髅头,浑身都是烂泥,下巴上赫然是一条一尺长的伤疤。
金蟾见我们几个大活人杀出来,两颗大眼珠子贼溜溜地一转,发出呱呱两声蛙鸣。
“天帝释章,佩带天罡,五方凶恶之鬼,何不消亡。飞光一吸,万鬼伏藏,天罡大圣,杀入鬼心,急急如律令!!”
秦子婴怒吼一声甩出两张天罡大圣符,人随即向前冲去。
我也是第一次见秦子婴这么拼命。
金蟾动作更快,庞大的身躯一转,将背面对准了秦子婴。
呲呲两声,金蟾背后的毒囊射出两股绿色毒液,腐化了符箓。
秦子婴上头之后居然不躲不闪,迎着两股毒液冲上去。
我担心他吃亏,立马甩出蛮雷符挡住这一下。
金蟾立马往洞口跳去。
李士禹抽出打神鞭兜头砸下,金蟾跳的快,头上没挨着,却被李士禹砸中后腿。
疼的它又是往前一跳。
这一跳正好迎上早在洞口等候的师父。
师父倒提万仞,堵住洞口,发一声雷鸣般的喊:“孽畜!哪里去也!?”
金蟾立马停下,看着师父的眼神当中三分疑惑,三分惊恐,三分恼怒。
师父怒目冷哼,低声喝道:“雷神昂藏,万里威光。扫荡妖孽,驱却不祥。上帝有敕,立见吾傍。毁洞洞崩裂,诛鬼鬼灭亡。追魂魂复体,救病病安康。对天曾歃血,立誓救灾殃。急急如律令!”
霎时间从师父腹中轰隆隆激起阵阵雷鸣。
金蟾神色紧张,急切地想要突破出去。
师父一剑挥去,残影中隐隐有雷电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