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廷衍不知道温沁祎怀着宝宝。
一直当她月经不调。
他小心翼翼把手伸进被子,很温柔地摸摸揉揉温沁祎小腹。
“桃,今天有不舒服的感觉吗?”
温沁祎闭着眼睛,弯着唇笑。
“没有不舒服,好了,今天陪你去寄思阁,下周一开始正常上班。”
周廷衍双臂撑在温沁祎身体两侧,由她抱着脖颈。
嗓音是哄人的低柔。
“我在家陪你,今天就不去寄思阁了,你好好静养。”
温沁祎抱着周廷衍撒娇,手指穿进他头发,没章法地揉了揉。
呼吸里都是他身上刚洗完澡的清香。
“周周,我想让你上床陪我躺一会儿。”
周廷衍温温地笑,“好,立刻满足。”
他掀开被子,动作麻利地躺进去,把温沁祎整个人嵌入怀里。
像是有什么引力一样,一靠近就忍不住想亲吻。
周廷衍在温沁祎发顶亲了又亲,满意地闭上眼睛,“小媳妇刚睡醒也是香的。”
像一颗水灵灵的懒桃。
馨然散着甜香。
可是,周廷衍香着香着就热了。
变了。
虽然知道不能要,但是身体很诚实,尤其一早醒来,精神和体力都充沛得很。
为此,周廷衍再一次生出自责。
他沉沉呼吸,压制着身体里的热。
然后和温沁祎道了个歉:
“琬琬,对不起,你这次生病怪我,那天我太用力了,以后,我不会那么放肆。”
温沁祎仰起脸,见周廷衍面色凝重。
她咯咯笑起来。
“不要,我喜欢你放肆,喜欢你在床上野。”
“但是,”温沁祎开始转折,“没有你的汗马功劳,我也‘病’不了,那就罚你禁欲三个月。”
温沁祎用额头顶了顶周廷衍下颌,“周老板有异议吗?”
汗马功劳,听着就很怪。
某处应该有异议,但是周廷衍不敢有。
也没发觉三个月的特殊含义。
周廷衍回答地很肯定:
“没有异议,禁欲三个月而已,三年也行,遇见你之前,我不就一直禁着。”
“三年……”温沁祎使坏地近他身,掌握主动权,“真的嘛?”
周廷衍下颌微抬,颈部线条绷紧。
极力隐忍地深吸一口气,“桃,你先别碰我呗,不好……禁了。”
温沁祎在周廷衍怀里蹭了蹭,觉得自己不太地道。
“好了周老板,我不惹你就是了。”
温沁祎又说回寄思阁的事。
“周周,我们这里离寄思阁那么近,我想出去走走,你今天带我出去吧。”
周廷衍应了。
早饭过后。
温沁祎和温则行通了电话。
问过他在外地的衣食住行,就和周廷衍出了门。
两排高树将钟楼南巷笼罩得一片阴凉,只泄露下几点斑驳阳光。
今天,惯常高门紧闭的四合院终于敞开了宅门。
路上行人才得以看见院里住的什么人。
平时他们好像都很神秘,豪车进出,难得窥见一丝真容。
目光所及,正门中央走出来的,是一对年轻男女。
男人腰杆笔直,身高,腿长,脸俊,身着浅色衬衫,墨色西裤。
矜贵气质在无形中,可媲美万丈高阳。
女子身姿窈窕,长得灵俏生动,眼睛汪汪的水一样,会说话。
穿一身极浅的樱粉色新中式旗袍,细腰美臀,比例绝了。
不知为何,有意配了一双平底鞋子。
好在,鞋子也很漂亮。
言谈动作间,美得惊为天人。
同热恋中的男女一样,周廷衍牵着温沁祎,陪她在树荫下慢慢地走。
热风吹来。
他一同倾身过来,吻了她脸颊。
和风一起,温沁祎耳边响起一串迷人性感的粤语:
“bb,我好想同你生块叉烧仔啊。”
周廷衍讲粤语还是那么快。
但是这一次,温沁祎听懂了。
因为周廷衍时常讲粤语,所以她一个人偷偷学了几个月。
周廷衍刚才在说:baby,我好想和你生个宝宝啊。
树影与光斑在温沁祎脸畔交替。
她偏过头,看着周廷衍笑,然后抬起手,对他比了个爱心。
风吹回来她那句生涩的粤语:
“爱你哦bb猪~”
周廷衍把温沁祎竖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手臂上。
“琬琬,你好像我的太阳。”
那么明亮,温暖。
包容他所有不同于常人的不完美。
温沁祎把周廷衍肩颈抱得紧,脆脆笑着,“哎呀周周你松手,我旗袍露大腿了!”
“怎么可能,我帮你按着呢。”
谁也别想窥见温沁祎的美腿,除了他周廷衍。
“那你慢点走呀,我肚子刚好两天,别摔到我。”
周廷衍醉在风里,醉在温沁祎的甜笑和叫嚷里……
寄思阁。
钟音一声声回荡,深沉旷远,悠长,悠长的,
阁里前来祈愿,还愿的人不少。
有人欢喜,有人凝重。
温沁祎挽着周廷衍踏进门槛。
来往人群中,迎面走过来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子。
周廷琛看见周廷衍和温沁祎,停了脚步。
“哥……”
周廷琛先看哥哥,目光落在温沁祎脸上,又快速闪躲开。
到底没叫出在心里徘徊的嫂嫂。
又或者姐姐。
转瞬即逝的情爱念头,总是叫人不知如何开口。
周廷琛看起来有点蔫。
舅舅陈晖涉黑被捕,姐姐陈迦雯身陷早年霸凌事件,妈妈陈韵聆伙同陈晖犯罪,紧随也被捕。
周廷琛在学校转天为地,一时间身背无数骂名。
曾经收不完的情书,全部变成吐不完的唾沫。
往日的青涩少年气,此时有种低落的颓丧。
周廷衍比周廷琛高出一截。
前者半睨着后者,沉沉问:
“不上课么?一个人来这做什么?”
周廷琛局促地抓了下校服裤子,无形中印出口袋里的长方体轮廓。
“不想上课。”他抬头看哥哥,“来给我妈赎罪,也想听听钟声静静心。”
周廷衍大概猜到,这小子在学校,可能正处于水深火热中。
哥哥上前一步,略微倾身。
下一刻就在弟弟校裤口袋里抽出一盒烟。
周廷衍修长手指夹着烟盒,漫不经心瞟一眼盒身,随手就投进了垃圾箱。
“怕呛就别抽,这和女士香烟有什么区别?”
周廷琛刚开始偷学抽烟,被周廷衍抓到,很难堪。
一时拘谨得说不出话。
尤其温沁祎还在。
她就那么静静地挽着哥哥手臂,不言不语。
身上却有着淡淡的鲜活香气,阵阵沁入呼吸。
周廷衍最后看周廷琛一眼,算是给他指明了心中苦闷,“让你爸送你出国。”
哥哥说的不是爸,是你爸。
周廷衍永远不会回家,不会原谅周近戎了吧。
周廷琛向哥哥低头行礼。
“谢谢哥,我先走了。”
弟弟一个人闷闷离开,随手把口袋里的打火机扔进垃圾箱。
周廷琛走后,周廷衍心情明显受了影响。
平日,和温沁祎在一起,关于家庭方面,他多是说起香港的外公外婆。
关于周家,陈家,都是他的痛点。
能不提,就不提。
提一次,痛一次。
周廷衍周身气压变低,温沁祎一手挽他手臂,另一手握了握他手腕。
坚定且温柔。
“周周,陈家的事,有最终判决了吗?”
“不会那么快,但是陈家完了。”
周廷衍带温沁祎向敬香台走。
边走边说:
“陈晖,必须死刑;
陈韵聆,周近戎每为她走动一步,我就在暗中将他一局,我要让陈韵聆这辈子都走不出囹圄;
陈迦雯,有商仲安在暗中钳制着,她没有缓气的机会。”
初遇白青也时,商仲安还要背靠自己家世,没有足够强大。
现在的他,已经在官场打下了自己的天。
商仲安不会让白青也的每一条伤疤白挨。
周廷衍苦笑一声。
“当然,把陈家彻底推上断头台的,是我。我精于算计,蛰伏和出手时间都算计好了。”
周廷衍脚步缓了缓,转脸问温沁祎:
“琬琬,我是不是很坏?你愿意喜欢这样的我么?”
风有点吹乱周廷衍的额边发,温沁祎抬手帮他理了理。
“周周,你不坏,陈家再怎么破碎飘摇,也是他们有罪在先,就算他们都是死刑也不为过。”
眼前,敬香台到了。
周廷衍站稳脚步,手执六柱香。
他深吸一口气,面色沉重,“他们都死了也换不回我妈妈。”
以及黄绾意一心向死前,受过的所有痛苦委屈和日夜煎熬。
还有,周廷衍这些年挨过的,所有无望的,发痛的日子。
温沁祎从周廷衍身上摸出打火机。
避着风,将六炷香一起点燃。
三柱给周廷衍,三柱拿给自己。
天然沉香气缭缭散开,白色烟雾丝丝缕缕,模糊了周廷衍侧颜,也朦胧了温沁祎倩影。
两人将香举过头顶,三拜之后,插入香炉。
随后,温沁祎拉过周廷衍的手。
热夏里,他的掌心却在发凉,甚至在微微发颤。
温沁祎理了理旗袍,脸上摆出很规矩的笑容。
她握紧周廷衍的手,对着敬香台说:
“阿姨,您放心,周周现在过得很好,长得高,生得俊,吃得好,睡得好,事业也很好……”
温沁祎喉咙哽咽一瞬,眼圈含泪。
“还有,阿姨,告诉您一个小秘密,周周要当爸爸,您要当奶奶了。”